“我渐渐要看不见了,我的眼前是她的影子吧?是吗是吗,也许别人会认为
这是一种结束吧,我怎么有一种正在开始的快乐……呢……是她是她,,她好象
离我越来越近了……现在我^&^(&*&@((!#@@@@@$&(!)
后面已全是乱码,我猜测那时他的意念大概已非常模糊了,他已经看不清键
盘,我无从猜测后面他想说的话,我也无法从他支离的语言中猜测在我走后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我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想着尹啸流血的手腕,眼泪情不自禁地就
流了下来。半晌,我找出我的手机,还好,记录还在,这其实是我最后能找到心
仪的一个办法了,尹啸的电脑随尹啸一起火化了,当时我们都不觉得好笑,那确
实是他最心爱的一样东西,他的父母也必然无法面对这么一台浸满了儿子鲜血的
电脑,没有人敢再作这台电脑的主人。我按下拨号键,拨出了心仪的号码,占线
。占线。要不就是没人接。
为了尹啸,我象疯了一样打那个电话,只要一有空我就打。十天之后,电话
终于有人接了,是她的声音,我一听就听出来了。是你吗?心仪?我问。你是?
她显然不记得我是谁了。我说你不要管我是谁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尹啸死了,十四天前,他自杀了。那边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一声清脆
的碎响。她显然将话筒掉到地上去了。我静静地站着听了一会,没有听见她的声
音,就把电话挂掉了。
在那个夜晚,当我看见这个神秘出现的家伙居然对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
的汗毛真地一根根地都倒立起来了。你想作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地问出了这句最
没有用的语。你别害怕好吗?姐姐。他又叫我姐姐了,一如生前,,唉,这让我
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我想起了归魂,那个回家来看望父母妻子弟妹的归魂,这
让我平息了很多。你还好吗?你,冷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问,也许每个鬼
魂都曾哀叹在阴间的凄冷吧。我现在很好,姐姐,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我在网上跟了你很久了。你总是在各个网站间游荡。嘿嘿,我也不好意思地
笑了。是吗?我找到你好久了,可是我一直没有找你。因为我一直在陪她。现在
她要和我在一起了,我得走了,所以来向你告别。
“她”?我惊觉,“她”是谁?!心仪啊!尹啸快乐地说,如果说那一刻他
可以表现出表情的话。我突然联想到一张骷髅的笑脸,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你怎
么又找到她的?!在我死了的第二天我就找到她了。你还记得吗?我的最后一封
信,留在电脑上的那封,,是啊,我记得,,你在看的时候,我就在你的附近。
天,,我想那是不是以一种病毒之类的形式存在啊?他好象看到了我的思想,说
:可惜你的电脑水平太差了,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不明白就不明白,我打断了
他,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你说你现在真的是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你说你
陪着她?你和她在一起了?你的意思是?!我极力压制着那种不敢作的猜想。是
啊,他说:她很快就要来陪伴我了,我们会以磁场波的形式,永远在灵界与现实
里共存。灵魂,其实不过就是一种磁场波而已。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以后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来向你告别!
尹啸继续着他的话:那天夜里,在我最后意识消散前,我突然感到自己身体
越来越轻盈,然后好象飘在空中,静静地看着自己在房间里流着血的那个身体。
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随意地去我想去的地方。于是我就飘到了她那里!我看见她
静静地安睡,真美啊。我觉得那样真好,可以静静地陪伴着她,永远也不用担心
她再离开我了,只要我不离开,我就可以一直陪伴着她了。我这样呆了十多天,
天天看她起身,睡觉,化妆,作任何事,那种日子真的很幸福,就好象我们呆在
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呆呆地看她化妆,那样美。她总是从镜子里对我笑,现在我
也在镜子里看着她,只不过她不知道。直到那一天,你给她打去电话。
我看见她接电话了,我知道那是你打的,可是我没办法阻止,其实我并不想
她知道,呆在她身边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因为那时我已深深地知道,她是爱
我的。她总是趁父母不在的时候,打开我的信,一个人看很久,轻轻地念。她居
然还存着我们在网上聊天的记录,我们相遇的最快乐的日子,她都保存下来了,
还有我们相见时的相片,她也好好地珍藏着,这让我真的觉得很够了。得不到她
,是现实残酷而不是我们的错。她答应过她的父母永不见我,我不知道她的父母
以什么逼迫她发下这个誓言。尽管她每天都开电脑,却从来不上网。但是我也觉
得很足够了,可是那天你终于拨通了电话。她当时就昏过去了。
醒来后她就拼命地拨打我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打,那时你知道的啊,我的
手机已经停机了。永远回答她的只会是那一句:“该用户因故停机”于是她打开
电脑,在OICQ上拼命地呼我,我看着她在电脑面前一面流泪一面拼命地敲击键盘
,真的好心痛!她就那样坐在电脑前整整不吃不睡地呼了我一天一夜,把她家里
人都吓坏了。她父母再也不说什么,只是流着泪拼命地求她放弃,她象痴了一样
只是不停地呼我,我终于无法忍耐了。我作了一个努力的尝试,我花了一天的时
间才让自己学会进入她的电话线,又花了不少的时间来寻找如何进入该进的门—
—我只有这样说你也许听得懂一些,总之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才能进入她的电脑。
那时已经快过了三天了,我眼看着她已经非常地憔悴。当她最后一次在网上呼我
“啸风,你在吗”时,我回答她:“你好吗?心仪!”那一刻,她瘫软在电脑前
。“有人告诉我,你死了!”“傻瓜,你怎么会相信这样的玩笑呢?”我只能骗
她,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如此憔悴下去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想咒我啊
?!”“看见你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傻傻地笑着流泪,在电脑
前一遍遍地打出这些字。
她没有你的单位电话?我打断了尹啸的话,她怎么不打到单位去问一下啊?
我没有告诉她,从一开始我就只告诉了她我的手机,为了随时接她的手机,
我养成了24小时开手机的习惯,她每次拨打手机都找得到我,所以我们没有用别
的方式联系。尹啸又继续他的描述。
于是从那天起我们又恢复了以前在网上那种快乐的时光。不同的是,现在我
更有时间,只要她一上线我就可以陪着她。我在全世界各地的互联网站间游荡着
,搜寻着所有我可以为她搜罗到的东西,每次只要她打开电脑,一定会有一样小
惊喜等着她。或者是我找到的一些精美的小程序,或者是我在网上文丛中为她搜
寻的情诗,或者是一个精致的网站。我甚至搜罗程序为她作了一个主页,绝对的
精美,用尽了我所有的心思,有她的相片,她的文章,每一个界面都非常地COOL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大把的素材。我们的相处比以前更加快乐,每一刻都是
那样充满了浪漫和柔情。她对我的爱和我对她的爱越来越深,我们都更深地感到
无法离开对方。她还是拨不通我的手机,但是因为她只要打开电脑就找得到我,
她也没太去想这件事,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真的相信我还活着。直到那一天,她
对我说:我已经决定了,跟你走,我不管父母怎么想的了,也许我是个不孝的女
儿,可是现在我要我自己的幸福。我到你们城市去找一个工作,只要和你在一起
,没有什么。她是个很慎重的女孩,当她对我说出这句话时,我震惊地感到了我
难以承受的幸福,因为这意味着她真的下定决心了,如果在以前我会觉得多么幸
福啊,而现在这句话却让我感到无比地心痛,我害怕她再次面对现实的惨痛。
在考虑了好几天之后,我觉得不能再这样欺骗下去了,我告诉了她整个事情
经过,告诉了她我现在已只是个灵魂,只是一个影子。你猜她怎么说?她怎么说
?我问。
她想了很久说:如果那样,我一个人呆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呢?我情愿
和你一样,这样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我当时惊叫起来,我确实不愿意她
这样作。别这样,心仪,你的父母会心痛的,你怎么能让你的亲人去承受这种痛
苦呢?我想尽了我所有可以想到的理由去劝她,可是她只对我微微地笑了一下,
说:我知道,你看得见我的是不是?等等我,我去洗一下。她洗完澡出来,我呆
呆地看着她娇美的身躯,她就象当年我在镜子里看着她的时候一样,冲着镜子里
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吹干了头发,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坐在镜子前耐心地化
妆,那真是她最美的时候。我傻傻地看着她作这一切,除了无力地在电脑上不停
地打出“不!不!不!”的字样,我没有任何办法,最后我只有叫通了她父母的
卧室的电话,想让他们劝阻她。然而晚了,她已经出了门,我紧紧地跟着她,看
着她打了一个出租车,来到江边。正是午夜,桥上的风微微地拂动着她的发丝,
她静静地走到大桥中段,优雅地斜靠在桥柱上,我听见她轻轻地说:还记得我们
在这里拥吻的时候吗?那时我就在想,就在那一刻死去,多美啊,现在我终于可
以实现这一切了。那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你将我抱在栏杆上坐着,给我照了
一张相。尹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张相片异常地美,阳光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影
。那是我们相聚时她最美的一张相片。然后他又继续他的描述:她坐上了桥栏,
微微地侧过头来,抿着嘴角轻轻一笑,一阵风吹过,她宛如一只洁白的蝴蝶在夜
空中扑动着翅膀就从桥栏上轻盈地越了过去。
不!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你,,你,,,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现在我们在一起了,再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我们可以永永远远地拥有对方
,永远不再担心失去。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现在我们就要离开了,姐姐,我
只能和你作最后的告别,虽然我可以回来见你,但是我想那样的可能太少了,因
为我们不想再和这个世界的人有更多的接触。希望你能多多保重!不要啊,我无
力地叫了一声,但是他已经从屏幕上消失了。屏幕上自动地不停闪现着:保重,
姐姐!再见!保重,姐姐!再见!
我呆呆地怔了一下,跳起来抓过手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去年我在拨完
心仪的手机号之后顺手存了下来,可是这么久没有拨,我也清理过通讯录好几次
了,万一…………上帝啊,我居然找到了!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电话,全然没有
考虑到当时的时间。我拼命地乞求着:快接啊快接啊!!!!!居然有人接了!
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你,你找谁!我找心仪!我说。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这
时候还找她?啊?!
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了?我怔了一下,尹啸这小子敢骗我!你是她的什么人
?你和她联系过吗?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那边的声音越来越焦灼,最后是带着
哭腔说:我们满城都找遍了啊,她会到哪里去啊?!你知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
我们?天哪,我倒抽一口气,难道…………难道!那一刻我只记得昏头胀脑地说
:去长江大桥找找吧,试试看……放下电话,我看了看墙上的钟,凌晨四点。
第二天,我的邮箱里收到一封信,是一张问候卡。卡上工工整整地落了两个
名字:啸风,心仪。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在网上见过尹啸,十天后我再次拨打心仪的电话,她家
人告诉我,心仪的尸体在江段下游入海口打捞起来了。
我放下电话,默默地遥祝,啸风,心仪,希望你们在天国永远快乐。
(全文完)
我可以永远爱你吗?(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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