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未落。
悲伤的名字。
十二岁的我寂寞地生活在这个城市一角,这里空气污浊,人流涌动,充满了一个城市该有的慵懒和无奈。但我却是多
么渴望不和这个城市沾上一点关系。也许是因为像我这种人,待在这里只能感到寂寞吧。
在这里的生活中,我接触了很多,也看清了很多。
人生只是一场幻觉盛宴,虚无,虚伪。一个人所渴望的,却始终遥不可及。
我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静静地呆着,让自己完全陷在黑暗之中。面无表情,如同死尸。我不喜欢阳光带给我的感觉,所以当阳光照射到我身上时,我会轻轻眯起眼,然后跑开。
但是我喜欢天空的颜色。如此明亮,蓝的像一种疾病。
当一个孤独的人望着天空的时候,她不需要理由,她只是寂寞。
我喜欢穿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皮鞋,独来独往,不修边幅,每天把咖啡当成水一样灌到肚子里去。
夜里的行走,使我的脚步无声地像一只蝙蝠。
有人说,我天生地怪异。
有人说,我就像一个死神或者是幽灵,什么都可以做,却总是什么都不想做。
我不清楚自己是哪一类人,也不知道自己会给别人留下一大堆印象指指点点。
十二岁的年龄是美丽而稚嫩的,可我的内心却高过了别人对于我的想象。这个年龄花季还没到。可能对我来说,此生都没有青春。亦或对于每一个孤独的人来说,青春的定义,只是一张白纸。
此刻,琳正坐在我面前,抚弄着怀里的一只黑猫。那浊物用又细又尖的嗓门轻柔地嚎叫着,昏暗不见光的房间里,静得可怕。
她叫琳,是温柔、和善、并且怪异的女子,比我大三岁,我唯一的朋友。
她轻轻朝我点头,对于我的拜访致谢。
我也点点头,脸上露出难得的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微笑。
有兴趣卜一卦吗?她问。
琳是个占卜师。虽然在如今的大城市里,做这一行的很不吃香,但她可能更多的是为了保留他们家独有的传统吧。
当然可以。我回答。
她捧起我纤弱的手,细细端详着,手里的卜牌发出轻蔑的碰撞声。
掌纹几乎看不见。她说,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是吗?我笑着,轻轻吐出两个字,仿佛一切都是必然的。你都看到了什么?
是……夭折与死亡。她震慑地说着,声音颤抖。
我已听出来了。
是吗?我问。
你不害怕?
也许是习惯了吧。
她轻轻出了口气:你真是个成熟的孩子。
我笑而不答。
我从旁边茶几上的花瓶里扯下一朵刚刚剪下的白蔷薇。
蔷薇的花瓣渐渐被我的指甲划的碎裂。
琳静静地看着我,看着那朵花在我手中绞碎。她取出一支烟,点燃打火机,缓慢地抽着。
我夺过她手里的烟:抽烟不好。
她笑了。将烟夺回,继续抽着。
我们的相处总是这样,仿佛对方是一个承受过巨大打击死过一回的余留者。
也许在这个城市里,只有三个人是这样的。我和琳是其中两个,另一个是我妈妈。
我的母亲是一个眼眸灰蓝,笑容凄惨的女人。像一个易碎的蓝色水晶。
她的出现,使我的生活有了信仰。
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我和母亲在一起。我们很少说话,我爱她,却无法对她说自己的心事。
也许是害怕母亲背负太多吧。记忆中的母亲,总是独来独往,出门时总要浓妆艳抹,尽量掩饰自己的本来面貌。在家时,她会穿着棉底长裙,白色的。
其实母亲的容貌并不坏,甚至可以说,她美得无法形容,如同绝美的香气。
也许是生活,让她变得习惯掩饰,才会如此孤寂而放纵自持。
母亲的确是世界上最孤独寂寞的人。
也许是每天受这种环境的渲染,所以我才会这样冰冷,与母亲分毫无差。
但是最近,母亲越来越眼神怪异且满脸忧伤地望着我了。其原因我知道,因为,我的眼睛,越来越像父亲了。甚至连那眼神都如出一辙。
父亲的容貌,我只有在照片里见过。
他是一个俊美的人,可惜上天不愿眷顾他,让他在为母亲买生日礼物的途中无情地死于车祸。
母亲很爱他,却从来不说。
她说,他是一个极好的人,像这样的人不多了。其余的男人,只会在享用完爱情后将这一切,无情地摧毁。另寻知己。
从那一刻起,我对爱情,有了本能的怨恨,是深深交织在一起的,对母亲遭遇的不满,对父亲的死的愤恨,对人类的厌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