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有缘(一)
认识辛蒂蕊拉(Cinderella)是在台北火车站。 说得明白点,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台南火车站,而认识她则是在台北火车站。 如果看见可以等於认识,那每个人认识的第一个人,就应该是产婆或护士小姐。 所幸不管是台南或台北,都在火车站。
Cinderella?外国人吗?不然怎会有童话故事“仙履奇缘”中灰姑娘的名字? 不,这只是她的英文名字。 她说她本名叫欣蕊,於是取了Cinderella这个英文名字。 『真的跟灰姑娘没任何关系?』我有次好奇地问她。 「叫Clinton的也不全是美国总统吧!」她总是一贯地随口顶了回来。
记得那个周末,我从台南火车站搭下午4:55的莒光号往台北。 在第一月台上等车时,我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其实也不是因为我无聊,而是很难不看她第二眼。 就像在一堆柠檬里出现一颗苹果,那颗苹果总是会特别抢眼。 她穿着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暗红色马靴,纯白的短大衣。 就像中华民国的国旗颜色一样,青天白日满地红。
她没上妆,却仍拥有一脸素白。 微卷的浓黑长发散在12月底的寒风中。 不过由於她的短大衣洁白地可以比美鲜奶,所以她的肤色比较像是豆浆。 本应如此,不然皮肤白皙的东方女人早被排除在黄种人之外了。 她悠闲的样子不像在等车,倒像是在欣赏风景,或者是博物馆里的美术名画。 如果以小说家的角度,她不该属於会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内邂逅的那一种人。 她只应该出现在一杯咖啡就要200元的昂贵咖啡馆里。 我不自觉地看了她第叁眼,目光相对时,她也不避开,彷佛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看人,也不在乎被看。 但就像在动物园里的老虎一样,即使只是慵懒地在午後的阳光下打呵欠, 仍有残存的馀威让人无法亲近。 火车进站的广播声响起,所有柠檬一拥而上,苹果却还在原处玩弄满地红马靴。 我被其他的柠檬挤上了车,幸好天气微寒,不然就会闻到一股酸味。 找到了座位,卸下背包。透过车窗,我发现她只是慢慢地踱向车门。 「请让一让。」我终於听到她的声音。像12月的风,都有点冷。 我移到走道,看着她坐在窗边,脱掉短大衣,然後挂上。 藉着眼角馀光打量着她,黑色的紧身线衫,衬托出她纤细的腰身。 她拿出CD随身听,戴起耳机,调好座椅,闭上眼睛。 火车甚至还未起动。 彷佛受到她的感染,我也试着闭上眼睛,不过却睡不着。 若要数窗外的电线 ,视线得经过她的脸庞,虽然她已闭上双眼,我仍然却步。 那种感觉就像我走在台北最繁华的忠孝东路上不敢穿拖鞋的道理是一样的。 随手从背包里翻出一本“树上的男爵”,打发时间似地浏览。 说也奇怪,我背包里有好几本漫画书,但我连拿漫画出来看的勇气也没有。 原来我阅读的书籍水准高低会跟身旁女孩的气质好坏成正比。 这有点像在逛书店一样,在诚品时总是利用指尖轻柔地翻过每一页; 在金石堂时则不在乎是否会把书翻烂。 「台中过了吗?」她突然张开眼睛,拔下耳机,转头询问正在看书的我。 『这班火车走的是海线,不会经过台中。』 「我知道,」她调回座椅:「所以我问“过了吗?”而不是问“到了吗?”」 『没有“到”台中,又如何“过”台中?』 「不要玩文字游戏。我只想知道火车现在的位置。」 『算是过了台中吧!已经快到竹南了。』 「谢了。」她嘴角勉强上扬,算是挤出一个微笑吧! 我再度把主要的视线回到书中,次要的视线仍试着打量着她。 她的右手轻轻揉弄着右耳环,耳环上面镶了一个正方体的透明水晶。 在光线的折射下,水晶散发出淡蓝的水样色彩,穿过我的眼镜,有点刺眼。 「你看卡尔维诺?」她的右手离开耳环的瞬间,问了一句。 『随便翻翻而已。你也喜欢?』 「谈不上喜欢,只是不讨厌。我喜欢的是卡布奇诺。」 『卡布奇诺是咖啡吧!?』 「我当然知道卡布奇诺是咖啡,但你不觉得跟卡尔维诺的发音很像?」 『这好像有点……』 「有点太扯是吧!?我的幽默感不是一般人能欣赏的。」 她说完後,戴起耳机,再度闭上眼睛。 等她又张开眼睛时,台北已经到了。 我下了车,在上楼梯离开月台前,又舍不得似地回头往车厢内眺望。 她仍然坐着,右手逗弄着右耳环,我彷佛可以看到水晶耳环刺眼的淡蓝色彩。 我想她可能要坐到这班火车的终点站-松山吧! 看了看表,10点10分左右,跟朋友约11点在西叁门碰头,还有得等。 有烟瘾是很可怜的,何况现在公共场合全面禁烟。 只得走到西叁门外,吞云吐雾一番。 台北好冷,尤其是飘了小雨的深夜,更是冻到骨子里。
悲情篇之记——爱是有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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