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一:<梦境>
“惜,今天是三月二日吗?”身旁的安突然向我问道。
窗外,残阳的余晖斜斜地印刻在安清秀的脸庞上,安苍白的脸侧,仿佛透着一层薄薄的寒气,隔着时光的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袭来。
我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那些像是刀子切割般的疼痛莫名地涌上了心头,那些我原以为搁浅的记忆,此刻却充满挑衅,脉络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是啊,已经是三月二日了!”我轻声地回答着安的问话。
惨白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安静,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安纤长的睫毛,被摇曳的夕阳蒙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芒。
吊针里嗒嗒的流动声,不断地朝我毫无防备的双耳传来,我狠狠地抽掉了扎在自己手臂上的金属针管,血液就这样流走了,不带一丝痕迹。
我用力的抓起安的手,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奔去……
二:<逃离>
天,越来越亮了,一日复一日,我想,现在也是该和安回去的时候了吧。
我唤醒了趴在病床旁边的安,他缓缓地抬起了头,病房里充满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像一只只沾满血腥的手向我靠近,我干呕了起来。
被我叫醒的安,体贴地向我递来一杯热水,安的动作很迅速,我对安微笑着。
“安,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向安平静地说道。
安,侧过身子,轻轻的环抱住我,然后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安的嘴角很冰凉,没有一点儿温度。他望着我说道:“好,我们离开这里”。
已经是白天了,可是医院的走廊上却冷冷清清的,一个医生和护士也没有遇到。安牵着我的手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我们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医院的楼道似乎一直通向地低的最深处,没有止境。
楼道两侧的护栏释放着一股股阴森的寒气,像千万只白蚁涌向我的身体,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团金黄色的光。
“到门口了吗?”
“嗯,这是医院的院子,穿过去就可以出去了”。
院子里有很多病人,与刚才冷清的场面形成极为**的对比。那些身穿白色条纹病服的人,都莫名地对着安和我招手,然后笑咧咧地,我看到了安眉间怅惘的神色,似是悲悯,又似是落寞。
我和安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朝着院门走了过去。
三<重生>
医院的院门紧锁着,生锈的铁门,消磨了时光的印记。
我在安的帮助下,翻过了那堵高高的院门,随后安也跟着翻了过来。安,稳稳得落在我身旁,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拉着我向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洁白的院服在翻越的过程中,沾上了一块块的铁渍,像极了一个个空洞的口子。我回头看了看那高耸的院门,奇怪的是我在安的帮助下竟可以不费任何力气就跃了过来。
安的手冰冰凉的,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路边的木棉花凋零了,只留下一团团嘿嘿的残迹,那些在美丽的传说以晶莹的姿态,舒展的记忆,落在了一个荒芜的地方,等待着重生。
四<最终的归宿>
“安,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路上,我对安说着,安的脸很严肃,他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山坡。三月,地面上早已铺满青葱的小草,还有那一株株绚丽的蒲公英。
我和安躺在草地上,静静地注视着蒲公英在风中纷飞的模样。
在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从医院带出的白色药丸,然后一颗接一颗的吞掉。风柔和地抚弄着我的脸颊,像是谁在弹奏一首优美的乐曲。
模糊中,我伸出手寻找着身旁的安。
安,我抓到你了。
安,我抓到你了吗?
安,我们永远在一起。
最后一段记忆绽放开来,我的手指触碰到一个个清晰的字体。
安,2009年,3月2日。
奠文:心中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五<怪异>
三月三日,市里的晨报刊出这样一则离奇的新闻:
昨日,在青山医院接受治疗的惜,在医护人员的疏忽下,逃离了医院,零晨,一晚归的民工发现她已死于距医院一公里外的一座坟墓旁。
据警方透露,惜,死于过量服用安眠药,属于自杀。
据了解,惜在一年前因为男友安的不幸离世,伤心过度患上了重度的精神分裂症,自此一直在青山医院接受心理治疗,不过奇怪的是青山医院采取的是封闭式,四周围墙接近三米,警方唯一没有结果的是死者如何跃过围墙,逃到一公里以外的地方自杀的,对于这场看似简单又怪异的自杀事件,不知道警方最终会做如何处理。
六<永远>
安,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安,
我知道你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
那座坟一定不是你的。
不是你的。
后记:
岁月褪去了灰白,我发现我的天空依旧像童话般蔚蓝,时光已逝,我依然守候在那棵未开花的树下等你。
安,惜。
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