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值夜阑人寂时分，尘嚣消逝，夜声升起。掌一灯如豆，摊开一页白纸，笔呢？却被我刻意的藏匿在指不能及的角落。每每思想藏匿在深处不能被文字企及，我会用一片空白来等待。沉默着，期待着，任思想在脑中驰骋，沸腾，然后溢满，再掉落在纸上化为一个个方块。
    古人尝有"好读书，不求甚解"，却每值会意处，便一丝灵魂的欣悦。诚让我辈仰之慕之而叹之愧之。我辈俗客，本应濡尘灰而逐浊世，就此安了此生也还罢了，偏效仿那"闲看庭前日月，笑对云卷云舒"的悠闲。只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却怎生悠闲？无奈求诸于书，读史访古，沾惹了一身六朝烟水气，发了一通无聊书生的痴呆，最后落了个缺气乏理的轻狂。每每是脑中藏了零星半点的思绪却无法触摸，在文字以外的地方，远远的躺着；直待用指尖去摸索，用皮肤去触及，却在触及的瞬间倏忽滑落，躲进了脑海中更深处，慢慢沉淀。指间凉凉，还残留着思绪滑行的痕迹；思绪寂寂，那不被满握的怅惘。此时，如块垒于胸，直欲抓胸顿足，尽泄胸中一口浊气，其状困苦不堪。我能感觉此刻文字无能贴肤及里的悲哀。遥想古人那分从容的意趣，不禁惶然愧然。
    思绪滑行于指间，漫舞于毫发。是风的轻灵，也是质感的沉重。只于夜寂时分，盘旋于夜空，拂过窗棂，贴着水龙头，沉淀，点点滴滴，掷成一地的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