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飞的鸟

     不知道累死了几个亿的脑细胞，终于，赶完了该死的期末作业；终于，应付完老师该死的“检验”；终于，老师抛下一句“拜拜”潇洒地迈出了教室大门……还顺手抱走了我们辛苦搜集用来做包装作业的非常具有收藏价值的漂亮的各式红葡萄酒瓶数个！
     我以消极颓废的姿势瘫倒在椅子上。
     在这个班里呆了三个学期，也不知道到底学了些什么进去。各科的成绩都评了下来了，但对我们来说，依然是个未知数，不过从老师们极度不满意的脸上可以预知成绩单上的分数是绝对的惨不忍睹！
     说明这个学期又是白混了！
     一阵骚动打断了我的长吁短叹。睁开眼，发现班里的男生正在大肆凌辱有可能已经被划为废品的纸张、画笔、颜料什么的，连桌椅跟画板都不放过。
     “你们发什么神经？公德心都跑哪去了？”我大声喝道。
     没有人理会我！
     全班一共八个学生，七男一女。比例严重失衡的情况下，我说的话通常跟放屁没什么差别！
     直接画在画板上的黑衣女郎很可怜地随着薄脆的机压板被残忍地肢解再被投如垃圾桶，从此成为历史。
     地板上一片狼籍，宣告了一个学期的结束。
     也许人们说得不错，学艺术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神经质。更何况这些男生已经被面对作业的束手无措和无望的前途压抑已久。现在，终于发泄出来了。只是，我固执地认为那块劳苦功高的画板和默默无语的桌椅并没有得罪他们。
     待他们发泄完毕陆续出去后，我拿起被遗弃在某一角落的扫帚。地板上的垃圾多得可以把我压死，比人数多上一倍的桌椅东倒西歪，增加了我行动的困难。吴明跟刘冉跑进来见我在扫地，居然也七手八脚地帮起忙来。
     真是难得！
     清理完如山的垃圾，我在窗前站定。上面蓝天白云，冬阳灿烂，下面绿叶迎风，车水马龙。茂名的冬天没有一丝枝残叶败的萧瑟气氛，只是公园那边干涸的湖底在我眼底映出难言的萧索与落寞。
     突然一声巨响！
     我吓了一跳，侧身寻找目标！
     讲桌的围板上破了一个大洞。吴明左手紧抓着右手腕从教室前头奔到后头并弓着身子在发抖。
     “你……你……竟然拿拳头捶讲桌？”我膛目结舌，伸出去的手指头控制不住频频在做简谐振动！
     好久吴明才熬过那阵痛彻心肺的麻痹感抬起头来。眼眶里分明含满了泪水。发青的拳头已经开始渗出鲜血并滴落在地板上。破损之处血肉模糊！
     至今仍记得帮吴明拔刺时的感受！鲜血迅速滴进掌心，暖暖的，然而手却是冰冷的，并且一直在发抖，抖得我心中充满了怜悯和悲哀。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付出代价，当结局出人意料，有多少人能够做到真正的无悔？
     回到宿舍，再度以摊尸姿态倒在床上。这几个星期忙着做作业，已经有好几天没去网吧了，真的很难得、很乖……嗯，得好好奖励一下自己才行！
     ……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如此五音不全的恐怖歌喉，除了小袁，还会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小妞，那么早下课啦？”小袁抛下钥匙凑了过来。
     我是女生，所以享受不了软玉温香满怀抱的艳福，只好忙着往后躲：“别闹别闹，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她睁大圆圆的眼，忘了要扮演泣血的伤心人。
     “明晚我班男生请客，我预了你一份。”
     “庆祝一个学期的结束？”
     我想到了一塌糊涂的作业：“说哀悼比较贴切！”
     “有那么严重跟夸张吗？”她不信。
     “明晚你就知道了。”
     * * *
     阳光，空气，自由人！
     仰头，深呼吸，再伸一个懒腰，叹一口长气！
     此时地处小东江。风很大，缤纷的黄叶要么随着过往车辆竞走，要么躲在僻风之处轻微颤动！空气中浮动着微尘，让人颇觉呼吸困难！
     很难给自己定位，因为自觉并没有锋利的武器向社会进军，害怕出师为捷身先死！班上所发生的事让我感触很深。深信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既然我不曾为将来付出汗水和努力，那么，碌碌无为其实对我已经算很公平的了。就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饿死街头！
     茂名是一个很繁华、很美丽的城市，但却不属于我！头顶上的晴空顶多给予我施舍的一瞥！清风从身边掠过，带走的是发香，留下的却是茫然！
     突然间有种哀鸿遍野的悲凉！
     唉，前途无“亮”、前程渺茫、前景惨淡！
     ……
     “怎么就你们几个人，其余的哪去了？”
     “他们玩去了……你们想吃什么就尽管叫，不用跟我们客气。”黄祁说，刘冉跟严飞霖也附和着。
     我笑了，拉着小袁研究了好一会才点了两样食物，而且都是辣的……迎合小袁的喜好！这个不太辣的辣妹很喜欢吃辣的东西。而我呢，无所谓，反正即使我不吃它们，折磨了我数年的过敏性鼻炎也不会好。所以，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白吃！
     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着笑着吃着，谈苛刻的老师、该死作业、无法预料的未来……后来又扯到了文娱方面……反正海阔天空无所不谈，气氛很融洽，一点也不因小袁的陌生而显得生分。我和小袁都放弃了做淑女的权利，端起盛满啤酒的杯子跟他们碰杯……权当疯狂一下吧……
     期间起身去打电话，有某人在泡妞，电话粥足足煲了大半个钟头，几乎快闻到一阵阵焦味了……害我等了半天才有电话CALL到黄林——一个网上认识的，没谈过几句话的人。我跟他胡扯着，后来居然说到了鸟跟树的身上去了。因为我是燕子，而他是一棵树。嘿嘿，想抓住我不让我飞？想得倒美，我虽然不喜欢飞来飞去，但也绝对不可能栖息在他这样一棵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枝头上的。
     像一只很漫不经心的刺猬，总是习惯了抖起满身的刺以便即可能保护自己而又不大费神去警戒！能被我真心视为朋友的人，真的很少很少。所以对于他，我胡乱敷衍几句便挂机了。其实要不是他一再地要求我CKLL他，我才没那份闲心跟金钱呢。
     一只习惯懒惰不想飞的鸟儿，只有安静地呆在某一处不为人注意的角落，才能独善其身，才不会遭到猎人的攻击。
     后来又有几个男同学加入疯子的阵营。
     我很没良心地对着吴明笑道：“有没有对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后悔呀？”那只肿胀的右手贴满了止血贴，活像带了好几个粗犷的戒指！
     也许我的问话触到吴明的痛处了，他只是看了看手，眼神阴郁不发一言。全班就他没交包装设计作业，也难怪心情不好了。我耸耸肩，跟小袁起身告辞。有时候男生谈话，女生不方便在场的。
     ……瞧我多善解人意……
     可能这是一句很厚颜无耻的话，要不然当我跟小袁说的时候她怎么会露出一副浑身发冷的的伤人表情，还嗤笑着说什么“自古无耻第一，素来皮厚无双”……
     嘿，敢笑我？（扬起双抓）我让你笑，我让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