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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小木

金钱满足欲望 [苦涩] 2010-01-06 11:23:54 星期三 晴天 查看:509 回复:2 发消息给作者

小镇,街头,转角处。小木蹲在地上仰着头看每一个过往的行人。望见陌生女子老远就冲她们露出笑容。牙齿参差不齐却很白净。好象成了一个习惯。附近居民也早已习惯了这个孩子的行为。外来的过客却感到很新鲜,为小木长久伫足。只因小木那头长长的辫子。在脖子上绕了一圈蹲在地上的时候发稍还是拖到了地上,胸前那块绿油油的观音吊坠异常醒目。

小木的头发是他奶奶给他留的。小木不懂。奶奶就跟小木说,这是猪尾巴,尊贵着呢!你看电视里的那些皇帝哪个不是长长的猪尾巴。然后又长时间猛烈的咳嗽。小木点点头心里也就释然了。

长长的辫子一直跟在小木身后晃荡,荡过阳春荡过白雪荡过孤单亦荡过谎言。它多年前清楚的听到镇上一个拾荒老人指着奶奶怀里的小木说,小木得留长发这样容易养活,一直到12岁。

小镇只要不下雨,就有小木的身影。
小木蹲在街口看见雷子一伙人滚着铁环一直往西边废弃厂房跑去,小木飞快的跑回家中翻腾着。

小木,在找什么呢?奶奶在灶房问着。
找车把呢,我那车把和环明明放一起的怎么就只见环了?
哦,在这呢!我看你这车把不直了就拿来给你敲敲。奶奶从灶房出来递给小木说,小心点,别在马路上玩。
小木头也不回,背着铁环越跑越远只听见后面远远传来的咳嗽声。

雷子他们在厂房前的停车场玩得正欢,小木远远的望着。眼神闪烁。然后他从背上取下环,勾稳。“驾”。小木大叫一声,风一样的从转角跑过去,不时屁股颠动两下,仿若半路杀出的黑马。目光向前,神似坚定却用余光偷偷瞄着他们。小木一遍一遍的围着场子转着圈。拐弯处还不忘“吁”一声来减速。
有几个小孩显然被小木这种新奇的玩法给吸引住了。尤其是二狗子,眼睛盯着小木的身影转动着脑袋以调整对他的最佳视角。他真看见了小木跨下的那匹高大黑马。鬓毛飞扬,有小木的头发那么长。
雷子愣了一会然后转动他的“小霸王”往小木冲过去,雷子对小木的出现打他们气氛很是懊恼。
小木的铁环撞出老远而“小霸王”依旧在雷子的把手上。弯钩钩住铁环,往肩上一扛,姿势很是洒脱。
小木的铁环是他奶奶从自家的烂水桶上扯下来的桶箍,而雷子的铁环是扁铁弯成的,分量重,在冲撞中就属他的小霸王厉害。
小木拾起铁环望着雷子,然后笑了。左脸上的酒窝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小木很怕雷子,应该是所有的孩子都怕雷子。因为雷子块头比同龄人要大出一圈,而且他爸是王家镇有钱有势的地霸。卖猪肉发家,心黑手更黑,前些年为垄断市场拿刀子捅死过人。蹲过监狱不过没几年就出来了。这些是听大人们说的。一度从为小孩们心理抹不去的阴影。于是小孩们因畏惧而把雷子当成了孩子头,听他的号令。其实雷子并不可怕虽然块头大但那全是膘肉跑不快根本就抓不着他们。可谁不听话雷子就威胁他说“明天我让我爸来揍你”。这句话成为当时孩子们打架时必说的宣战语,主要是用来给自己壮胆。
雷子挥挥手,他的跟班全都围了上来,二狗子冲得最快。

小木站在中间是那么的弱小。一个人太孤单,一群人怕痛楚。

小木笑呵呵的冲雷子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能让我和你一起玩么?”。
“那你先说说”。雷子对小木的秘密有些期待。因为小木总是能有他不知道的信息。
比如小木告诉他圣斗士星矢里的瞬其实是个男的,女圣斗士按照规定是要戴面具的。雷子却曾不止一次在伙伴中高喊长大后要瞬做他的老婆。那次还是因自尊而揍了小木,不过也破列和他一起玩了一个下午。而那以后雷子的老婆也变成了魔铃。
比如小木说葫芦娃中最厉害的是隐身娃,因为妖精看不见网子网不住蛇精的如意都能被偷到。这个在这群弱智娃中争论不休的问题仿佛一下就被小木判了死刑而且也找不出别的证据来反驳。

小木走近雷子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就被雷子扯住辫子摁到地上狠狠的抽了两耳刮子。
“明天我让我爸来揍你”。雷子说完后就带着伙伴离开了,二狗子走了很远后转身跑来又踢了小木几脚,他为刚才一瞬间对小木的崇拜而感到羞愧。雷子和一群人向他伸出大拇指,他感到威风极了,又把小木的铁环踩扁然后拿起把手抬膝就给撞弯了扔在一旁。丢下句明天我也让我爸来揍你后就大摇大摆的朝雷子他们走去。

小木看他们走远了才缓缓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低头发现脖子上的坠子因被摁到地上而划拉出一道细痕。小木难受极了。仿佛内心深处被狠狠的割了一刀,留下看不见却真实的伤口。
小木神态茫然反复念叨着:我真看见你爸和你王姨在打啵呢!就在郊外二狗子家的稻草垛上。还把你王姨的衣服撕烂了,我真看见了。
小木明白雷子他们为什么不跟他玩,因为他亲耳听到二狗子妈对二狗子说:离小镇尽头的那两人远点。小木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和奶奶。
可是我能教他们如何把铁环滚得更直呢!小木心里笑着说。
小木很想在他们揍他的时候他也能咆哮着说明天我让我爸来揍你,可他没有爸,也没有妈。这让他很是无助。连二狗子都有个瘸腿的老爸。
“明天我让我爸来揍你”。
雷子爸也一直没有来揍过他,可是这句话早已把他的内心揍得伤痕累累。

天有点黑了,月亮已露出了她那温柔的小脸。

小木拖着疲惫的身体拾起那弯曲的把手和踩扁的铁环小声哼着:
月亮走我也(ya)走
我搭月亮排背篓
背篓底头三升米
我搭哥哥挑黍米
哥哥打我三耳巴
我告诉后底园里三恩妈
三恩妈在(dai)哦里秧瓜子
瓜子生
我也生
我搭瓜子结同年
先结同年一杯酒
后结同年一双鞋(ai)
......

这是奶奶小时候哄他睡觉的童谣。哼到最后几乎一路叫喊跑回家。

回到家中小木躺在床上扯着蚊帐上补丁松开的线头,生布的,有些糙手

回来了,赶紧吃饭,还热乎着呢!奶奶揭开碗盖对小木说,你这铁环还有这把手怎么成这样了?
马路上车压的。
不是告诉你别在马路上玩么?这孩子,又不听话。说着把小木拉起来然后抚摩他的脸,小木感觉奶奶的手比生布蚊帐还要糙手。如枯萎的树皮。
你脸怎么有些肿?是不是打架了?奶奶微带怒容。
没有,摔的。小木起身牵着奶奶的手向饭桌走去。
摔的能把两边都摔肿?告诉我又和谁打架了?
雷子打的。小木递给奶奶凳子,吃饭吧,都凉了!
奶奶一个哆嗦,把筷子狠狠的扣在桌上。
小木不知道奶奶为什么哆嗦,于是在一旁手足无措直往嘴里扒饭。
吃完后奶奶安慰小木说没事的没事桶上还有一箍那把手回头我再给你敲敲,他家迟早会遭报应的。小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可那晚奶奶的咳嗽异常剧烈,撕心裂肺。那声音伴随在小木以后的记忆里,扎根成长

自小木记事以来他只向奶奶问过两个问题:您为什么不停的咳嗽?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

对于前者,奶奶告诉他只是因为自己老了所以嗓子就出了毛病。
而后者,奶奶很含糊的说你爸陪你爷爷去了,那老头子去了没两年就把你爸带去了。你爷爷在床上的时候就经常念叨着说一个人去了那地方连陪酒的人都没一个。很孤单。
去哪了?
那地方啊有五座高大的山峰树木参天还有瀑布,那瀑布得有这么高。奶奶说着就比划起来一只手指向天一只手指向地。
五老峰,一定是五老峰,紫龙就是那里出来的。小木欣喜若狂的惊呼。
奶奶一愣然后说是啊是啊就是五老峰。
原来我爸和我爷爷练功去了,那我妈呢?小木用眨巴着眼睛看着奶奶。
你妈妈就在很远的一个小镇上收稻子,她可漂亮了。
比雷子他王姨还漂亮?
恩,比所有人都漂亮,眉心还有一颗痣,就跟,就跟这个一样。说着从一小铁盒中翻出一块绿油油的观音吊坠。又开始咳嗽起来。
小木一把抢过观音仔细观看。他看到了妈妈的那颗痣,晶莹剔透。他看到了妈妈的样子,安静而端庄。
奶奶用红线把观音穿起来挂在小木的脖子上,从此小木就一直带着。睡觉的时候把妈妈捂在胸前,捂得滚烫滚烫。

那坠子是奶奶从外面捡回来的。塑料制品。

从那时候起小木就长时间的蹲在街口看行人,他想找到那个眉心有痣的女人。因为奶奶说那个女人会来看他,会带好多的棉花糖来看他。

那天雷子走到小木身后,太阳底下,他那宽大的影子将小木的身体完全覆盖。小木缓缓转过头,仰着露出纯净的笑容。雷子他们将小木带到了西边的废弃厂房。
那时候看圣斗士着了迷,于是就兴起了角色风。有人是瞬有人是冰河有人是紫龙有人是星矢,可这都没经过雷子的同意。雷子想当一个最厉害的可谁最厉害又在孩子们中争论不休。于是雷子就叫来小木评判。
小木很兴奋,在他看来能为雷子办事是他莫大的荣幸。
小木脱口就说当然是雅典娜最厉害。雷子当场给了小木一暴栗说我是男的。
小木立马改口说是紫龙最厉害。
二狗子终于抓到小木的茬子冲雷子吼到:他胡说,最厉害的应该是一辉,因为他有不死身。
雷子没理他问小木为什么?
小木说因为紫龙是从中国五老峰出来的。谁有中国厉害?
爱国思想从小在他们脑中根深蒂固。他们也就一直认为中国人是最厉害的,电视里的解放军浑身枪眼了都能拿大刀劈掉几个鬼子。
雷子点点头。他叫来同伴开始分角色,自己理所当然的成了紫龙。一直分到想不出角色了也没分给二狗子。连小木都破天慌的被分了个牧先生,因为有个mu字。二狗子急得都快哭出声了说那我呢那我呢?雷子瞟了他一眼说你就是那葫芦娃里的蝎子大王。
二狗子显然对这个人物不感兴趣嘟囔着嘴,不过他很快就感觉众生平等了。因为只要雷子右手冲天大喊“庐山升龙霸”,大家就得全都躺在地上装死,连童虎都不例外。

小木躺在地上的时候望着天空。蓝蓝的,蓝蓝的。他仿佛看到了爸爸在五老峰瀑布下修炼的样子,打着赤膊肌肉紧绷那么专注那么努力。

爸爸会骑着长角的青龙接我回去的。泪水滑出眼眶落在地上。

在这个天真的空隙里,小木依旧一个人。二狗子曾想去抢他脖子上的吊坠被小木狠狠的甩了几记王八拳后。再也没有找过他们。一个人躲猫猫一个人拍图画一个人围着房间奔跑。有一天他在什柜与墙壁的夹缝发现了一只毛绒玩具狗,咧着嘴冲他微笑。小木很兴奋的想用手去拖出来却够不着,望了望有他两人高的什柜,小木吃力的抬着底座一点点的往外扒拉着。那条夹缝也像门一样的一点点敞开了。
小木冲进去把它抱了出来,满是灰尘。而且肚子上还露出黑呼呼的PP棉。小木很失望,一甩手又给扔了进去。又扬起更多的灰尘。他突然发现什柜后的墙壁上满是深黑的痕迹,像是血水沁入到红砖墙上,滑落的血滴在墙根留下结痂的小颗粒。 恍惚间还隐现出一个人影。棱角分明。
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那个人影带着他找到了妈妈,妈妈静静的站在大片大片的稻田中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小木,小木,小木......
唤得小木内心泛起涟漪。
以后的日子小木不再孤单,他告诉人影我头发又长了能在脖子上绕好几个圈奶奶的咳嗽声老是让我在半惊醒我想跟雷子他们一起玩可是怕他们揍我,好了,我得去等妈妈去了要不她会找不到我。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镇上的老人们如是说。

时光一天天扯着小木的头发。拉得很长很长。甚至有时候小木能感觉到那种剧烈拖拽的疼痛。

小木奶奶的死引起了全镇人的恐慌。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晚上,小镇尽头那间砖瓦房内传出的咳嗽声划破夜空长久的徘徊不去。

小木躲在什柜后抱着人影瑟瑟发抖。
第二天他被镇上的拾荒老人抱了出来。他睁开眼看见床上的奶奶面容扭曲张大空洞的嘴。老人用白布遮盖了奶奶的脸孔说终于死了,她这肺痨整整闹腾了她10年呐。他发现家里来了很多陌生的人,在穿流不息的人群里他见到了一个眉心带痣的女人,她俯下身来对小木轻轻的呼唤:小木,小木,小木......

那年,小木九岁。

小木终于得到了棉花糖,像雪一样的白。他用手指轻轻触碰,他能感觉到那细细的糖丝像精灵般的在他指尖跳动。他感谢那个送他棉花糖的女人。眉心带痣。却不晶莹剔透。

出殡那天,奶奶在棺材里面而小木跨在棺材上面。
小木在摇晃的棺材上有些害怕,几乎是趴在了上面。他是被那个眉心带痣的女人抱上去的。
在街上小木见到了雷子他们,他们用羡慕的眼神仰望着小木,因为他们从没被这么多人抬着过。小木开始慢慢的挺直腰杆,把垂落在胸前的辫子往后一甩,他恍惚间感觉自己成了皇帝正坐着轿子出门巡游,两边的人群都是欢迎他的臣民,而那16个“抬丧伕”就成了自己的“轿夫”。

街道两旁的人惊恐不已。因为他们看到小木跨在棺材上微笑着向他们频频挥手的举动像极了死者的神态,她平常也是这么挥手招呼小木的。

小木慢慢站立起来然后开始手舞足蹈。双脚在棺盖上踏出特殊的节奏,“啪嚓”“啪嚓”。

棺材终于因小木的跳动而失去平衡,砸落在地。棺盖翻滚一边。
抬丧伕们惊慌的连说:不敬啊不敬啊!说完对棺材跪了三拜。
小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摔下来。雪花在他眼前飘忽而下,他努力的想看清雪花的样子却只在他眼中划出飘落的轨迹。

小木看到围拢的人群突然惊慌的散了开来。因为他们看到躺在棺材里的死者面容安详。没有了入棺时不可名状的悲与伤。嘴角上扬仿佛带着一丝微笑。

而抬丧伕们的行程依旧继续。小木却固执的再也不肯走。那个女人说,那好吧你先回家等我回来接你。
小木不知道这个女人要把自己接到哪去,他不肯承认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妈妈。因为痣的颜色没有脖子上妈妈的漂亮。想到这里他往怀里掏了掏,又在脖子上摸了个圈。

不见了,吊坠不见了。

小木疯了似的在雪地上到处寻找,双手扒开每一处可能经过的地方。
雪尽天发白。
小木也未找到。它曾陪在自己身边那么久,听过自己的低吟,看过自己的伤痕现在划破了自己的梦。他掌心因长时间的扒雪而开始微微发烫。
经过废弃厂房的时候雷子和二狗子他们在场上堆雪人,雷子在一旁指挥着他们该怎么弄五官,歪歪斜斜的很是丑陋。而且没有嘴巴。
雷子冲小木喊道:是不是在找你脖子上的坠子呢?
小木猛然抬头飞奔过去,一边跑一边点头是啊是啊你看见了么?
雷子让他靠近点,“你让我骑跨马我就告诉你。”雷子靠着小木耳边大声吼道。
小木的耳朵都差点被吼聋了,他用手揉了揉耳朵,又看了看二狗子他们,他们正在四处找嘴巴呢。
那行,不过只一回。小木说着蹲下然后双手撑地,他依旧感觉手心热得能把皮肤熔穿。
雷子从后面猛的跳上去,小木手臂吃力不紧手肘狠狠的撞在雪地上。雷子拽着小木的辫子当缰绳往小木脸上重重的抽了两下,小木的脸立即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血痕。

“驾”。“驾”。“驾”。

小木背着雷子围着雪人足足转了十圈。小木累到站不起来抬头问雷子,现在你能跟我说了么?到底丢哪了?
雷子还没说话,二狗子在一旁就囔开了:你从棺盖上摔下去的时候那坠子就掉了出来,被我捡着送雷子了。
他还想凑近点继续说的时候,就被雷子甩了个耳光。转身低头看着小木说:我跨马还没骑够呢,我没答应你只一回,让我骑够了我就还你。
小木望着身边的雪人愣了会,然后突然抓了把雪朝雷子砸过去:操你妈个蛋。
雷子被小木的雪拍了一脸砸得生疼而且还溅进了脖子里。雷子冲上去就是一顿猛揍,这次揍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厉害。边揍边说要让小木知道庐山升龙霸的威力。小木就那么双手反剪闭眼仰面躺着。不挣扎也不叫喊。鼻子里流出的血沾到了雷子的拳头上,然后又被拳头带到小木的额头上脸上眼睛上......
二狗子他们起先还叫喊着揍他揍他往死里的揍明天让我爸来继续揍。当小木的血遮盖了他面孔只能分辨出轮廓的时候,他们不由的都退了一步只是围观着,除了拳头入肉的声音外,整个世界静得吓人。
雷子的疯狂因手臂发酸而逐渐平静下来,他看到自己都累了而小木却一声不吭,心中怒火又开始滋生。他从身上掏出铅笔刀揪着小木的辫子齐根划落。
“哧”。
小木亦不曾动下,仿佛睡着了般。
雷子拽着小木长长的辫子在头上挥动着,舞出一个又一个很大的圆圈。

雷子踢了踢小木说你想知道那坠子在哪吗?
小木缓缓的睁开眼望着雷子。双眸在模糊的血脸上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雷子回头指着二狗子说,他告诉我说跟你大战了三百回合把你打倒在地终于抢到了你的坠子,送我我就扔二狗子家后的池塘里了我家有好几块呢。
二狗子有些羞愧,他被小木甩了几记王八拳之后就越发想得到那个坠子来证明自己在伙伴中的地位。
他低下头,表情却突然变得恐惧,指着地上的小木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雷子诧异的想回头看看小木,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耳边只有小木的声音飘荡,声音歇斯底里却很清晰,那是“庐山亢龙霸”。

二狗子他们惊呼着四处逃散,他们清楚的看到小木反剪的双手突然操出了半块砖头,那上面的积雪都被小木捂成冰块了。
冰裂,血溅。旋转的身体伴随小木的吼声。
雷子的后脑被砖头抡了个窟窿,喷涌而出带着微热的血溅到雪人的鼻子下方,融出一个鲜红的月牙洞。他们分明看见了雪人长出了嘴巴在微笑。带着血。

早已废弃了的厂房又变得热闹起来。

雷子爸赶到的时候雷子身体早已冰冷僵硬,空中弥漫着铜腥的气息。不见小木的踪影。他拂开散落在雷子身上长长的头发,眼神暗淡。
然后又被一双女人的手一根根拾起,屡直。如拾稻穗。一颗痣在她弯腰的瞬间若隐若现。

拾荒老人在一旁独自念叨着,冤孽啊冤孽啊。忽而指着雷子他爸大声问道:“你当初杀小木他爸逼他妈改嫁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他爸的血也像今天这样溅了满满的一墙壁,怎么冲也冲不掉,只能拿什柜挡着......”老人因激动而满脸通红,咽了咽口水转向人群,“为了每年能寄几百块钱的生活费给她们爷俩小木他妈改嫁远方,这一切老天都在看着呐。”

那个弯腰女人身体不挺抽搐,抬头,泪流满面。
而雷子他爸笑了,抱着雷子的尸体走出人群,黑色的背影在一片白雪中格外寂寞。听说回家不久后就疯了。

整个下午小镇上到处飘荡着一个女人的呼唤,一遍一遍。

她在叫唤:小木,小木,小木......

发现小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或许应该是凌晨,因为天还未亮。
二狗子他爸去池塘挑水的时候他看见水中有团微弱的绿光闪烁,在昏暗的环境中诡异的绿。二狗子爸也是穷疯了,他琢磨着田螺里能长出夜明珠?他用扁担拨近了一把就捞过来,连带着的,是突然从水中冒出的一只胳膊以及小木的尸体。

小木的尸体就被置放在岸边,满脸都是碎裂的冰渣子。手里死死的拽着一根红线,线的那头是块绿油油的观音吊坠。二狗子他爸在一旁吐沫横飞的向周围的人说我看到的那个发光东西就是这坠子,散发出的那个光啊照亮了整个池子......

那天阳光洒满了整个王家镇。
融化了雷子的身体,融化了二狗子的手心,亦融化了小木的脸。
当小木脸上的冰渣融去的时候,现出了一张笑容灿烂的面孔。
嘴角上扬。

小木的那张笑脸与奶奶棺中的微笑在阳光下不停的重合然后融化再重合......

远方有个女人在边走边唱:
月亮走我也(ya)走
我搭月亮排背篓
背篓底头三升米
我搭哥哥挑黍米
哥哥打我三耳巴
我告诉后底园里三恩妈
三恩妈在(dai)哦里秧瓜子
瓜子生
我也生
我搭瓜子结同年
先结同年一杯酒
后结同年一双鞋(ai)
......

自述:

这是出自一为名叫小枫的男人之笔。

我只是爱他笔下这些鲜活存在于他故事世界里的人物。


就如同我依旧爱着那些未曾动过的墨。

因为转不了, 所以我复制了过来。

我想, 就这样 一直看着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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