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11日,星期五,离下午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妻子将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说“他”要来我们家做客,要我提前回家招待客人。我放下电话,即刻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是谁?妻子以往大体说过,此人家住临沂某县,与妻子单位某上司关系密切。因妻子与上司办公室隔壁相邻,此人拜访上司时,经常到我妻子办公室坐坐,时间长了,关系自然拉近,有时约妻子一同外出吃饭。据说此人很有经营头脑,敢说敢做,对妻子单位的情况非常了解,多少也带点当地人的脾性。
赶到家里,妻子已经在厨房着手做菜,我就势帮厨。不一会儿,客人来到楼下,妻子将客人迎进房间,我随后上前打招呼,只见来客30多岁,一米七三的个头,短发,一副精明的面孔透着几分俊俏,显得气度十足。我将客人让到沙发,递上茶水,陪着说活。大约半个小时,妻子将六个菜端上餐桌,我引领客人来到餐桌旁,三人共同落座。我拿出家里存放的唯一一瓶53°茅台酒,给客人斟满酒杯,担心一瓶白酒不够多人共用,我借故自己开车,已长时间不喝白酒,顺手打开一听啤酒倒入自己的酒杯,我们边喝边聊,妻子在旁不停地为客人添着茶水,气氛还算融洽。
几番推杯换盏,一斤茅台已经见底,此时,客人已说话不清,坐立不稳,我劝道:“第一次在一起吃饭,不知酒量大小,饮酒适可而止。”但客人仍坚持让我为他倒酒,嘴里念叨:“你不倒酒,我就揍你。”坐在餐桌对面的妻子听后,微微一笑,又打开四听啤酒,我与客人共同饮尽。
我们简单用了点饭菜,妻子收拾好餐桌,在厨房洗刷碗筷,我扶客人回到沙发,并为其削好苹果递到手里,客人拿着苹果,仔细瞅了瞅,扔到了垃圾筐,把嘴唇贴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敢揍你,你信不?”见客人已完全不能自己,我提议送客人到附近宾馆休息,客人执意不肯,决意自驾汽车返回。听妻子说,客人在临沂经常到他同学家住宿,这里离他同学家还有二十四里路。出于安全考虑,我将客人扶上我的汽车,我和妻子共同送客人去同学家,对我来说,喝上几听啤酒开车肯定没问题,只是不够合法。
行进的车里,客人还在极度兴奋中,一会儿抢夺我的方向盘,一会儿抢打我的转向灯,其危险性不必言说。路程过半,客人急着要撒尿,我打开右转向灯,缓慢停下汽车,将客人扶下车子,帮其宽解下衣,待撒完尿,再为其整好裤子,上车继续前行。
车辆沿着滨河大道,来到一个新建小区的门口,这里就是客人同学的家,我抬手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十点十分,我和妻子搀扶客人下了车,在此挥手告别。
汽车疾驰在回家的路上,这一路,我和妻子没有说话。
第三天上午,我开车带着妻子外出,客人给我妻子发了一条短信,意思大概是喝多了酒,感到很丢人。妻子坐在汽车后座上,念着手机上的短信,啧啧称赞这位年轻人挺有意思,并责怪我那天有点不高兴,没有尽心伺候客人。
想到当天我为客人所做的一切,想到客人在我家酒足饭饱之后两次威胁要打人,听到妻子今天声声责怪,心里不免黯然伤心。去年,我父亲住院,我对老人家也没有伺候到客人这份上,父亲上厕所也只能自己举着吊瓶,挂到厕所墙上,而今遭到这般埋怨,心里实在窝火,我们和妻子在行进的车里发生了严重的口角,妻子还流下了眼泪。接下来,又是一路沉默。
汽车照常前行,我看着前方宽阔的马路,不禁自问:难道是我错了?如果是这样,假如有一天我也醉成客人的样子,妻子能像我伺候客人那样伺候我吗?
从我们夫妻二十多年的共同生活不难看出,答案是否定的。多年来,由于身体的原因,我已很久不近酒桌,即使偶尔盛情难却,少量饮酒,回家后总会引起妻子的反感。有时,我酒后躺在床上,让妻子给我到点水,她总是责怪:“听到喝酒,头就插到蜂窝里,我没功夫伺候,想喝水自己倒。”后来,只要我喝了酒,自己睡前总忘不了先倒杯水放到床头上。
3pt">事情已过去一段时间,但我脑子里时常浮现着与客人相处的场景,回忆着我和妻子结婚二十多年生活的点点滴滴,不仅又问:我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妻子的客人,幸福地接过妻子递上的热水,使本该甘爽的美酒不再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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