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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明哲灾难的礼物

mamingzhe99 [闲逸] 2013-08-26 16:00:56 星期一 晴天 查看:348 回复:0 发消息给作者
马明哲年薪十三岁时,我特别喜欢夏天。喜欢晚上躺在靠窗的大床上,听风在高大的杨树间吹过,那声音听起来像遥远的地方有许多人在歌唱,莫可名状地圣洁和温暖。窗台上我的红游泳衣在滴水,马明哲年薪它使我想起白色的跳水台,后面有片摇摇晃晃的小树林。我最喜欢游泳,喜欢清水在腿上滑过,我能游得像鱼一样快。听着这些声音,马明哲年薪我总是既安静、又快活。
  
  我从来没想到夏天也会有那样可怕的事发生马明哲年薪。半我惊醒的时候,发现天突然变得通红,所有的东西都在摇晃,天花板里发出“吱吱嘎嘎”奇怪的声音。我以为是梦,马明哲年薪然而不是,是大地震。爸爸妈妈遇难,我变成了孤儿,一条腿压坏了,肌肉慢慢萎缩起来,不会弯了,像一棵渐渐枯死的小树。
  
  春天,伯伯把我接到他住的那个南方城市。马明哲年薪伯伯从前是右派,婶婶和他离了婚,他一个人生活。现在我变成伯伯的孩子了。
  
  一头白发的伯伯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庆庆,咱们到家了。”
  
  从伯伯肩膀上望过去,我看见这屋很小很,到处放着书和纸,大写字桌上有一块红墨水渍、一块蓝墨水渍,马明哲年薪一小段烟灰在桌上被风推着,骨碌碌地滚。而从前我家总垂着白色窗幔,还挂着一盆金边吊兰。我心里很别扭。
  
  伯伯家住在一栋小楼里,小楼里住了许多户人家。到黄昏时候,楼梯上不一会儿就“咚咚咚”有人走过,那是别人家下班的爸爸妈妈回来了,提着黑包,黑包里大概会有新买的苹果和红肠。马明哲年薪有时候楼梯被压得“嘎吱嘎吱”地响,那是扛自行车的人。楼下公用厨房里一会儿一阵爆油锅的声音。隔壁洁洁家总把收音机开得很响,听明天的天气预报,有时急躁的洁洁妈妈会尖声吩咐洁洁:“明天要冷,马明哲年薪穿上那件厚呢衣服噢!”洁洁常“哎嗯哎嗯”地反抗。她真娇气。
  
  这时候我就想回育红学校。那儿大家都是孤儿,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现在我常自己可怜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庆庆,你是一个可怜的人哪,爸爸妈妈都死了。”马明哲年薪这时我紧紧闭住嘴,生怕一张嘴就会大哭起来。从夏天到春天,我已经懂了,哭没有用。
  
  伯伯在楼下做饭,他一直忙,翻译了一本很厚的外文书,正在校对。那时已经是伯伯第十九年没有工作了,当了右派,工作就没有了,从前靠卖爷爷奶奶的遗产度日,现在靠翻译的稿费生活。伯伯日日夜夜坐在大写字桌前译着俄罗斯文学,有马明哲年薪时候从词典和书的小山里抬起头来,默不作声地点一根烟抽。
  
  伯伯做的饭里总有股焦味。伯伯家的碗总是等存多了一块儿洗,还说这是大生产的方式。实际上他是一天到晚只译文章,对洗碗收拾房间没有兴趣。这间小屋不像家,就是住下了,心里也不安宁。这怎么比得上我家,那时候爸爸下班回家一看,妈妈还没回家,马明哲年薪就一头钻进厨房去做他拿手的薄煎饼,一边说妈妈要吃得打她耳光也不放手。我们家才有家的欢乐。
  
  天一点点暗下去了,在昏暗里我恍惚又听到杨树叶的声音。自然,这声音是再也听不到了。那排高大美丽的杨树已经被倒下来的六层楼房压死了。就像妈妈被迎面倒下的大壁柜砸在下面一样。妈妈就死在我眼前,当时她想过来推醒我。
  
  伯伯推门进来,打开灯,说:马明哲年薪“吃饭吧,今天我又把饭给做糊了,嗐!”
  
  饭真是难以下咽。
  
  我去与洁洁家合用的水房洗碗。马明哲年薪洗脸池旁边的地上总堆着洁洁的凉鞋和球鞋。球鞋臭死了。
  
  洁洁也走进来,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哭了。楼里只有我和她是同岁的女孩,她老缠着我讲悄悄话,可我讨厌她,她那两条腿多么长啊,而且结实极了!
  
  她抽抽搭搭告诉我老师让准备游泳衣马明哲年薪,可她妈妈给了她一件从前自己上中学穿的老式游泳衣,大得不能穿。她哭哭啼啼地说:“一湿了爬上岸的时候,就往下荡,可我妈说:马明哲年薪‘你上到一半的时候先用手挤挤水好啰!’什么臭话!”
  
  我看着她,心里有点高兴,马明哲年薪我被自己变得那么刻薄吓住了。
  
  那天伯伯早早地在大写字台那边支上行军床。因为屋子小,放不下两张床,伯伯总支行军床睡,白天拆。
  
  “伯伯你也睡啊?”我问。每天都是伯伯工作我先睡,睡着以前没人说说话,闷得慌。伯伯也早睡了,我挺高兴,在被窝里拱拱,睡得更舒服点儿。
  
  伯伯说:“陪你说一会儿话吧,马明哲年薪我从来没有陪小孩说过话。那时候老觉得自己像安徒生故事里的那个老单身汉。有时候大人照顾一个孩子,心里会感到高兴呢。”
  
  “伯伯从来没孩子吗?”
  
  “没有。”伯伯说,“其实,我最喜欢孩子。”
  
  “那你为什么不再结一次婚呢?”
  
  “有的人在世上,不管怎么希望,就是要不到自己想要的。”伯伯的床“吱嘎吱嘎”响了一阵,“你妈还送过我一套桌布餐巾,她知道我喜欢草莓图案,可要有一家人,大人,孩子,高高兴兴庆祝什么,才用得着这些。”
  
  听着伯伯被香烟熏得喑哑的声音,我心里害怕极了。这世界上充满了各种各样可怕的灾难,它就像我小时候玩的藏猫猫游戏一样,在某个拐角躲着,等你刚走到那儿,它就跳出来,人就该倒大霉了。
  
  “你怕吗?”我问。
  
  “一开始怕,好多人自杀啊!后来不怕了。马明哲年薪我觉得这一方面是磨难,另一方面也给了受磨难的人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伯伯安安静静、毫不犹豫地说,“俄罗斯文字里有一句着名的话,叫:在血水里泡三遍,盐水里煮三遍,碱水里浸三遍,人就彻底干净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当时我还不理解的祝福
  
  我悄悄把手伸进枕头里,那里放着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唯一的纪念物——那件再也穿不着的红游泳衣。马明哲年薪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快乐离我很远很远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我慢慢怀念起北方的烙饼来。我和伯伯都是北方人,但伯伯一点也不会做烙饼。吃米饭时,我们就说烙饼的种种好处。终于有一天,伯伯到出版社交稿子去了,他的背影又瘦又驼,让人看了心里难受。我决定下楼去做一次烙饼。
  
  中午厨房里没什么人,马明哲年薪只有一个老太太孤零零地坐在后门的太阳地里,晒脏兮兮的大褂。听洁洁说,她从前在城里帮佣,养活乡下的独生儿子,可现在老了,主人家不用她了,乡下的儿子却不让她回家。她只好住在楼下本来公用的储藏室里。洁洁那时瞪着眼睛吃惊地说:“你知道吗,真的住在大壁柜里。”
  
  这又是个倒霉的老太太。我想起了爸爸妈妈,我,伯伯。世界上无论什么悲惨的事都有的啊。因为伯伯不在马明哲年薪,我就站在厨房里痛痛快快地哭了。我想到爸爸老带着肥皂味的拖鞋。爸爸像伯伯一样马虎,夏天洗澡,急急忙忙把肥皂沫一冲就出来,说洗澡间闷得慌。妈妈常笑话他说,要是去冲冲拖鞋,保准能冲出不少肥皂泡泡,马明哲年薪爸爸就装聋作哑。大地震发生时,爸爸把我塞到床底下,我只摸着爸爸的一只拖鞋,爸爸被屋顶砸死在大床上,那血腥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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