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苏洋”
一张温柔带点暖意的手轻轻拍打着一个孩子气的脸,这孩子十五六岁,英俊的面容上稚气还未脱,他眉头紧皱,涨红了脸,闭着眼睛在枕头上不时地摇晃着头,嘴里不安地叫着
“姐姐,姐姐…”
那孩子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而眼前一个年轻女子正静静地看着他,用毛巾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她抓住那女子的手,紧紧盯着那张清丽的面容,苏洋心里突如放下了沉重的石头,深呼了一口气,原来姐姐还是好好地坐在自己的床边。可是他却知道就连姐姐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何频频地做着同样一个梦,只是每次跟她说起这个奇怪的梦境,姐姐都面露难色,不肯再与自己说起这件事。她美丽的笑容里带着隐隐的忧伤道:
“姐姐不是好好在你面前么,不要胡思乱想。我先出去了,快快穿好衣服,早餐要凉了。”每每说到这里,姐姐便匆匆地走出了房门。
美丽的女子在舞蹈
优美的步伐,婀娜的身姿,柔韧的缎带轻舞飞扬于她的纤纤细手和凌波微步之间。周围更是蝶舞起落,纷纷而致。突然她静了下来,所有的柔美的舞姿戛然而止,面对着站在一旁欢喜雀跃却又安静注视她的那个小男孩,她轻柔而不舍地低语
“小白,小白…”
那孩子想要跑上前去抱住姐姐,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姐姐不断地向后退去,身子仿佛如飘飞的树叶,渐渐失去了原有的重心,慢慢地,那一刻,却似过了一身一世。她消失了,消失在身后那个万丈悬崖忽然燃起的熊熊烈炎之中。她消失了,消失得那般无影无踪
“姐姐,姐姐…”
那孩子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他哭了,斯心裂肺
又是这样梦境,多少年来一直萦绕他心间挥之不去的梦境,从小到大一直折磨着他,让他惶惶不可度日的梦境,那般逼真,真实得让他心痛。那个梦中的小孩子他就是自己吗,还有那个美丽的女子,又是自己眼前那个真真实实,容貌倾城倾国的姐姐吗?如果不是,为什么自己老是在梦中见到他们,而那名叫小白的孩子又去了哪里,他现在还好吗?
苏洋这样问了自己一千次一万次,可是,又有谁,能给他答案。
村头,那个成天坐在树阴下的老头又开始抽烟了,一根接着一根地,他看起来贫困潦倒,满脸苍伤。苏洋像往常一样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难到就是不心疼吗,他可是你的亲女儿?”
苏洋顿了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师傅,你为什么从来不让姐姐外出,她一个人在家会闷坏的”
老头还是抽烟,一句话也不说,脸转向一边,不再看他的眼睛。等了老半天,他知道,永远都是这样,什么对与他来说,都只是一个谜。没有谁会给他答案。苏洋起身默默地转过头正要走开。
“你姐姐她…”
老人的声音那般低,他用衣袖在脸上拭了拭,突然间松了口气似的说道
“我老了,什么都记不得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怪那孩子,她,她命太苦。”
这些话语,并没有解开他心中的迷团,反而更让他不知所以然了。
他急切地等待着,不敢插半句言。
“早年我带着君竹上山采药,半路上君竹说她听见一个孩子在哭,深山老林的,哪来孩子的哭声,就连成年人大多也不愿深入这危险的地方,更别说是小孩子了。后来瑾良发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哀求的眼神里含着些许惊慌和害怕。一只小白狐,受伤不轻,几乎垂死。瑾良不顾我的反对,竟把小白狐抱了回去,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白狐。”
老人又一次深深呼了一口气,眼神里又多了一丝被往昔岁月割伤的痛
“会说话的白狐狸?”
苏洋心里一急,禁不住开始自言自语。
“是啊,会说的白狐狸,瑾良为了给它治疗伤口,上山采药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下了山。。。”
老人的声音哽咽了,他不敢看苏洋的眼睛,故意向一旁转过去了,半天都不再说一句话。他手里烟早就熄灭了,一阵风拂过,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
什么是“痛彻心扉”,什么是“歇斯底里”?
苏洋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那个他一直爱怜着的,温柔可人的姐姐,那个真实的梦中自己夜夜呼喊的姐姐。他心里恨透了那只害了姐姐摔下山,名副其实的狐狸精。
可是姐姐不是好好的在家么,他脸上写满疑惑。
看着他的表情,老人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他自己也不愿再继续回忆这莫名的埋藏在心里多年的伤疤。
“后来那小白狐却自己好了起来,他伤口复员的时候喂给瑾良一粒丹丸,留下了一个小布袋便跑出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从那以后瑾良也再没有醒来过,可是也许因为那粒丹丸的作用,她却一直活着,那时侯我真是生不如死,唯一的女儿也没照顾好,看着女儿熟睡的样子,我又怎能扔下她而去呢?”。
低着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人整理了一下思绪,清了清早已嘶哑的喉咙,苦笑道
“我自己就是医生,却救不了她。后来我在山脚下发现了你,并给你取名叫苏洋。是想以你的名字来唤醒沉睡中的君竹,谁知道她你真的慢慢醒了,后来我就在想,君竹也许是跟你有缘吧。但我行医多年,从她的脉搏中知道她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不让她离开家半步的原因。”
“你回去吧,去看看你姐姐,她一个人在家会寂寞的,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坐坐”
苏洋却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眼里,惆怅万千,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