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们也听相声
团购偶得票，约一友人，欣然前往，西四的胜利电影院，今夜，我们也听相声。
跑题之王的插曲——脸谱画店
兑换了实体票，时间还早。我们难得悠闲地走进旁边一家看起来像是工艺品商店的门面。一进门，对面一桌一椅，一位其貌不扬的大妈，穿着橙色抓绒的衣服，戴着眼镜，在认真地描画。走近一看，见她左手执一石膏模，右手的细毛笔饱蘸油彩，竟是在描画脸谱。视线扩展开去，满屋子都是画好的成品，挂了满墙，摆了到处。我对京剧虽然敬仰喜欢，奈何真是连一知半解都没有，只能认出几个著名的形象，像曹操、张飞、美猴王、包公之类，在字条的指点下也看到了窦尔敦、钟馗等脸谱，其光鲜亮丽，呼之欲出，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同行的兄弟从问价开始，与画脸谱的大妈攀谈起来。原来大妈是个著名的民间艺术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失敬失敬。大妈热情地跟我们介绍画脸谱这门艺术。从脸谱的形象、描画的工艺，说到练习的辛苦，传承的艰难，不胜唏嘘。当年，大妈的师父是这门艺术的大师，收徒数人，有的中途辍业，有的投身商海，至今仍然坚持的，却只剩她一人而已。而后来她师父还专门写了一件东西，公之于众，证明她是画脸谱艺术的唯一正宗传人。我们从她的语气神情里，感到的不是自豪，而是淡淡的悠长的悲哀。大妈如今除了自己的儿子，并未收徒，因为有缘人难觅，有心人更难得。有些人跟她同门的兄弟姐妹们一样，只是把艺术当做谋生乃至致富的工具；有些人就是一时兴起，想“画着玩玩”。更有刚毕业的学生，直言不讳：“我跟您学这个，您一个月能给我多少钱”。
也许大妈也觉得话题过为沉重，开始给我们展示她和同屋另外几位石画等艺人的作品，兴致高处，还从箱子里拿出非卖的藏品来给我们炫技。此时，满屋的脸谱，与我对视，仿佛有了额外的生命力量。
相声与科学和艺术
告别了大妈，我们到隔壁去听相声。剧场就是电影院的一个厅，观众寥寥，仅百人余，我们居然得以坐在台下第一排，夸张点说，如果台上演员说得兴起，台下我们就得接着唾沫星子（哈哈，有点e，见谅）。“兜四角”相声俱乐部，出了大概五六对演员，七八场节目。说实话，一天之后，我还能记住的段子不多。非是对演员们不敬，他们也确实很不容易。比如：二百斤的胖子还能轻松在台上玩侧手翻；年纪最长的一位老演员，《地理图》的贯口依旧热闹利索，压轴的新秀，太平歌词、叫卖吆喝，响遏行云，有模有样。但是，也有很多所谓“上不了台面”，或者在水木joke版被归为O,X,E的笑料，听完也就自动略过了。如果就图一乐，还是值得一听的，毕竟票价合每人才十几块钱，远胜到电影院看一场不见真人的一般的喜剧电影。
说相声，已经成为一种行为艺术。演员们可以从传统相声中学习无数的东西，为当今的表演所用：比如辛辣的讽刺，夸张的表现，偶尔拿搭档开开涮。而真正的创新，即使是大师级的演员，也是举步维艰。试想，如果现代人只能在看到男作女态、扭捏做作、脐下三寸相关、糟践自己和搭档无极限、或者听到网络上流传已久的所谓新词时才发笑的话，那你还能要求相声演员们做什么呢？他们也要吃饭，也要生活，如果没有数目更大的受众，我想相声也就该跟隔壁的脸谱画殊途同归了。
我越来越觉得以前听过的一句话是对的：科学是富人的游戏。而且我感觉，艺术也是一样，如果一个科学家、艺术家（包括建筑师，哈哈）还需为生计打拼，锱铢必较，你还怎能要求他有天马行空的想象，思如泉涌的创造力？如果科学或是艺术成了谋生的手段或发财的工具，它们造就的东西有没有铜臭味暂且不提；源于生活却又不高于生活，层次又怎能提高，生命力如何长久？可是，如果科学真的成了尖端的科学，艺术真的成了高雅的艺术，却依旧是过犹不及，曲高和寡。现实中的科学和艺术，只要一钻进钱眼里，马上枯萎或者腐烂。我理想中的科学和艺术，应该是倾其财力，为有才能之人创造条件，这些人心无旁骛，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厚积薄发，方能造就经典。当现代人看到古代留存下来的、用当时有限的手段、却近乎无限的耐心和追求，造就的一件件物质和非物质的艺术品，只能仰望赞叹之时。“遗产”这个名字就分明地透着一种无奈的嘲笑和讽刺，还有悲哀。
跑题节目到此结束，谢谢各位的收看。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