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李白《独坐敬亭山》
相看两不厌,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境界?清茶两杯,孤灯一盏,对坐两人,简朴的房间里弥漫着爱的气息。不时的一两句闲聊,而大多数时间只是沉默。深情的四目相接,已无初恋时的那份惊鸿一瞥的激情,却更多了几分温馨与守候的心情。只需这样,就能感觉甜蜜。任凭外在时空如何变化,置身江浪之扁舟,投身苍郁之古林,昨日红颜有青丝,明朝白发忆朝露。而你我依然未改初衷,心之交,爱之流。静默如斯,何人得解?
有时也会有一种别样的思绪在心中荡漾。黄昏时分,校园里夜色初染,流淌的却是湍湍的轻音乐,你独自在其中徜徉。当然,也会有徘徊,那时的你心事重重,如雨压万层云。眼睛却向更远的天空尽处望去……欲穷千里目,徒然无功。只有远处的隐约的云朵空留天边……
而相看时亦有云中的忧虑,惊怕心之间潜滋暗长了相思的苗根,那是一种看似温顺却疯狂的植物。它会在你不经意间,也许就是它郁郁乎之时,也是其苦恨之夜深入心房之时,某时某日,心力交瘁,相思树竟被连根拔起,牵连了你的整个神经,这时的你只有凌迟的份!然而人终究还是要生活下去,至少是生存,于是日子又似流年一般下去……
两不厌或许不易,而厌之时或许又将至。从明眸皓齿到人老色衰,不亦有一种嘲弄在其中。人,俯仰一世,虽等生死之庄周,亦难解脱,逍遥游于世,如清风浮云,浪迹不可寻,惟有心自闲。可“世人只晓神仙好”,功名富贵、颜如雕玉谁个又能释怀?纸醉金迷固非尔所颔首,而锦衣玉食谁会可拒?醉生梦死固然不亦为彼所倡导,而红粉知己的诱惑又有几个柳下惠?大凡我等凡夫俗子,自有青浊在胸,强之未免逆性,顺之恐招纵欲,何哉?心若有所属则可矣。“取次花丛懒回顾”,即使有元某的自我标榜,用之释我心则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志摩尚有此心为赌注,可他终究得小曼,总算月老之有心。而更多之人,既不愿抱残守缺,又怀宁缺勿滥之意,终至孤芳自赏,孤心想月月可再明乎?吾谁与归?
后记:
忽一日,小寐。忽逢鹤发童颜之人,容不可辨,然音似洪吕静谷发之。上拜,其道曰:“闻汝有惑不解,愿稍释之。”大惊,惊闻其详。
人既道成肉身,则凡心生,凡心生则欲念生。况物欲纵流于今世,实非往世之可比。如生此惑,不疚也。然欲脱此苦海,亦非易事也。昔黄老之圣,尝有自然清静之解,于今视之,未免堕于无聊;孔孟之圣,更有“穷达”之言,自古以来,无几可从解脱。往昔圣贤,各有所钟,亦对众生有所点拨,然非子可专之,吾度子有非凡之心,定有非凡之惑,必有非凡之药尚可祛之也。何也?
月非恒明故有万人盼之,人有起伏乃存圣心长焉。而即将心托于圣体,故须恒心不息。苟有坎坷突至,失绝横生,而非改其初志,不忘虔心,勉之!即若此,谁可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