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一个旗帜贩卖者
四分之一的语言
被改写
两百万的旗帜倒卷
褪色的海洋里
几乎都是血
这一天
自由女神手持着公主裙的裙摆
模仿红拂夜奔
在巴黎
一个少女让我印象深刻
她越过众人的肩膀
手举旗帜的样子像极了
一幅名画
但是哪怕再肖似
赝品终须是赝品
巴黎，一个旗帜贩卖者
一颗石子丢进一口热锅
一本日记被当众焚烧
被调剂的生活片段
因为满天的火光而陷入冥想
这一天
低眉顺耳的羚羊通过警察和议员
拉起的排场
由帕米尔进入青藏高原
青藏高原在想象之上
想象中的雪域高原
在十世纪的风中瑟瑟发抖
巴黎在想象的下方
下方不是下等人的地方
和平鸽年少轻狂
食髓知味的僧侣老成谋国
黑洞洞的炮口聚拢在油布周围
画着迷彩的演说家
使人们相信了
作为上帝的子民
他们完全有资格逆流而上
并且在佛的慈爱里漂流
这一天 巴黎旗帜托拉斯自立门户
轻轻松松就垄断了附近几条街道的生意
人们像中世纪购买免罪符一样
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面前
排起了长队
这一天 几个异乡人用一个完美得
近似于皇帝新衣的计划
成功绑架了一艘巨无霸
一齐驶向危险和未知的水域
巴黎
你贩卖的
不仅是旗帜
还是滴血的匕首
哪怕不那么锐利
生锈的刀口也能刺穿砖墙
哪怕是生冷的钢钎
也能将大地的胸脯戳伤
你贩卖的不仅仅是流言
还是不着一缕的欺骗
哪怕是摇摇欲坠的流言
也能中伤衰朽的老人
令孩子的眼睛蒙上水汽
对于伤者
用促狭的小刀剜掉腐肉
对于病者
廉价的狗皮膏药贴上面门
散发在巴黎春风的旗语
裹胁着病变的霉菌
让香榭丽舍不安、
并且扶摇而上
巴黎，你兜售的不是偷天换日的
锦囊妙计
而是藏着猩红色毒针的海绵
你津津乐道并且引以为豪地
挂在嘴边的
恰恰是你的历史里
注定要被涂写和洗刷的
你纵容表演
却苛责诗句、鲜花和
手捧鲜花的人
你扫除春天的浆土
却任由青虫将幼苗荼毒
这不是一个商贾该有的道德
这不是一个善良的农夫用
热泪和念想培育出的种子
它慢慢伸出地表的茎叶
像一双枯瘦老人的手
似乎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那些被旗语和标志覆盖的
不是陈腐的尸体
而是青春的面容
你急于钉下最后一根棺钉的下方
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2008.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