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px">忘了当时是怎么说起的了,只记得那时她在电话那头幽幽地说:“还记得高中时三班的那个男生么?其实我一直喜欢他……”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个很高的男孩,偶尔会在球场打打篮球,偶尔会在一号楼的天台上吹风。没有看到过他和谁有过热切的来往,也没有看到过他有过开怀的大笑。就是这样一个所有都淡淡的,如温开水般沉静的男生,却时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在校园间发生着一次又一次的偶遇。现在想来,原来这些偶遇都是与我形影不离的她苦苦制造的了。
他和她也是认识的。我们在楼道里嬉闹,他正巧从楼上走下来,于是让到楼道一边,点头,微笑。可是谁也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她是那样的骄傲,甚至没有在我这个最好的朋友面前提起过他的名字,而我这样一个笨人儿又怎么能猜到她那美丽如山百合般的秘密。
“你肯定想不到我每次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过他身边时有多么忐忑。我还买了一小盆栀子花放在他常站的天台的那个角落,看到他凑过头去嗅那花香时,我似乎也感觉到了甜蜜。可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只是期望,期望有一天他能够了解我是一直在他身边默默关注他的那个人,那种默默地守望的感觉……高考过后去教务处领通知,正巧遇上,看到他的通知来自一个南方城市的学校。离开的时候,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他的同学跑来大声地与他说笑,我望去一眼,正巧看到他一边与同学说话,一边向我投来的一瞥。然后,我离开了。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再也没有下文。……很傻,是不是?”
电话里出现一阵寂静。如果她就在我的面前,或许我可以轻轻拥她入怀,可是她在那个遥远的城市,我不知道还能够说点什么。暗恋应该是一个人的事吧,在那样的日子里,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世故缠绵,却能清楚地感觉到爱情逼近的柔软。静静地等待那个人的出现,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注视着他的一切。一个人的爱恋注定了这样的关切从一开始就很辛苦,没有要求过能得到什么,仅仅是为自己的爱,为了在乎的人而付出。如张爱铃所说,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心里是欢喜的,这欢喜从尘埃里开出花来。那时的她想必也是这样,甜蜜与疼痛,心动与失望,纠缠交织的吧。所以张小娴才会感叹,爱一个人是很卑微的。只是对于在默默爱的人来说,这样的卑微也是甘愿而甜蜜的忧伤了。
那段时间网上流行着一句话: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可是金城武说,有的时候衣服都擦破了,也还没有看到火花。于是他和她也是那样,千百次擦肩而过之后,还是各走一方,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一年多过去了,那个男孩是否还记得曾经一次次擦肩而过的女子,是否会知道所谓的曾经,有过这样被爱的幸福?
“事实上,我今天答应我现在身边的一个男生了……”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将这个自己独自享有那么久的秘密告诉我。我们都清楚地明白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那曾有的伤感与爱恋终要成为恍惚中花香与星光,渐行渐远。而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她需要的只是微笑着再作一次回首。
当初,我们都曾以为那是自己唯一喜欢过的人,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事实上,这辈子倾心过的人不一定会有永远,以后遇到的人依然会有幸福。
只是,那最美丽的青春年华,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爱恋中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