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朴说,他剪完脚趾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镜子,撕了一截手纸,铺在桌子上,开始
挤他脸上的包。每挤出一个,就把挤出来的油脂整齐地涂抹在手纸上。厚朴的脸是个油
田。他说挤包也是技术,要判断那些包成熟了,哪些没有,成熟的到了什么程度,没熟
的几天后熟。挤的手法要讲究,掐得太多了,挤不出来,掐得太少了,反而挤到 皮里面
去了, 镜子照不到的地方,就得全凭手上的感觉了。心里有把握了,下手要明快决断,
不能怕痛。当油脂从 包里喷涌而出的时候,厚朴说每每能体会到大庆工人打出石油的快
感。我说要是他对他的包及其分泌物那么感兴趣,可以找个瓶子收集起来,要是怕见光
分解,我可以给他一个棕瓶或是包上黑纸。攒够一定数目,可以再擦脸, 炒菜,或是做
印度神油。 厚朴新取了一张手纸,在桌子上铺了,他要掏耳朵了,这是他洗澡后最后一
个项目。他的耳朵是糖耳朵,耳屎橙黄 晶亮,与众不同。厚朴说总有一天他要知道它是
甜是咸。
这个地方没法呆,我决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