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苏蒂雅张开眼镜,强烈的阳光刺入她的视觉神经,有些酸痛的感觉,就像曾经碰上莫沫的眼神,里面蕴藏着温柔的小小的威胁,那种很不像样子的刚毅在这种眼神面前也会溃不成军。苏蒂雅朦胧地想。
白色的窗帘。
白色的床单。
白色的点滴架。
连眼前莫沫正低头垂泪的脸,也是白色的。削着的苹果,突兀地显示出艳丽的殷红,血一样的颜色,从米白色的密肉与刀锋之间来回旋转,掉落,在空中划下一道完美的直线,就像心脏骤停时在心电图上显示的线条,白色的浓浓的微微有些刺鼻的苏打水的味道弥漫开来。是苏打水么?——她暂时还不敢确定。
眼前还是朦胧着看不清楚。是太刺眼么?应该是的吧!所以她的视觉选择了朦胧。
莫沫削好苹果,令人迷茫的红已经化作一堆果皮屑在地上匍匐着。她转过身,看到苏蒂雅微微睁开的眼,口张成了一个“O”字型,多戏剧,又让苏蒂雅想起了那次莫沫不小心到把板凳撞到,迎着同学们的眼光作出的那个表情。看着莫沫的嘴角翘起,眼泪哗一下就流下来了,她的,还有她的。莫沫的严重交织着无数的情感,密密麻麻地一片,化作了泪水尽情奔放。
该怎么形容喜悦呢?——就是看到一直昏迷了四天三夜的好朋友在自己削苹果的时候醒来吧!
该怎么形容愉快呢?——就是窥到上一秒醒来的好朋友在下一秒对自己闪着泪光的微笑吧!
该怎么形容疲累呢?——就是在每个天亮,每个日落,替好朋友折很多很多的千纸鹤,祈祷她醒来,纸鹤一点点挂满整个屋子吧!
该怎么形容绝望呢?——就是天天坐在好朋友的床边却始终不见她醒来,千纸鹤叠了满床却一直不到9999只吧!
兴奋与所有一切形容心情好的词语,填满了莫沫的脑海,成了一朵朵的浪花,热烈地拍打着希望的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