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再见,是再也不见;而我说再见,却是想再见你一面。
——题记
(一)
刚盖好的庭院不大不小,很有家的味道。这家的主人还特意在庭院里栽上了两棵很高的树。更有心的是,两棵树的中间挂着有一个淡粉色的秋千。风一吹,秋千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才弄好的庭院,他便拉着她去看,说是给她的惊喜。
她欣喜的坐在秋千上,两条腿不安分的晃来晃去,望向他的时候,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对他的崇拜。仅仅是因为前几天她的一句抱怨,嫌庭院里空荡荡的,连个秋千都没有。此后他便记在心中,隔日便着手去做此事,而粗心的她,浑然不知,只是觉得平日清闲的他,忽然的忙了起来。
他把她轻轻抱起 ,将她放在秋千上,用力的推送秋千。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坐在秋千上的她,一次次随着秋千升高、下落,还有她那一脸的满足感和咯咯的笑声。
或许连他都未察觉,每次看到她的笑脸时,他的嘴角总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阳光懒散的洒在他刚毅的侧脸,比起平日来,此时的他显得更加俊朗。
(二)
因为她,他戒烟、戒酒、戒掉一切不良嗜好。而这些仅仅是因为她满含抱怨的一句 :我不喜欢那种恶心的味道。
因为她,他学会做家务、学会照顾别人、学会了许多他不曾会的东西。而这些仅仅是因为她理直气壮的一句: 我想要你照顾我。
每天,他按时上班,下班,准时回家。换上家居服,便开始收拾一天来被她搞得一团糟的屋子。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她还不怕死的站在一旁不停的捣乱,还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而他,则是一脸无奈的把她抱起,再把她放在干净的地方,顺便略带惩罚地刮一下她的鼻头,然后转身,继续干他刚才的事。
对她,他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下过一次重手。
(三)
最后她变得懂事了,不会再那样捣乱他了。最后她搬出了庭院,换了套大房子,庭院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最后她很少回来看他,而每次来却只待十几分钟便着急要走。
这些,他从来不曾计较。只要有空闲时间,便会去她的新家看她。而每次去都会给她带她最爱吃的东西,大包小包地往她家里拿。顺便再塞给她一些钱,她不要的时候,他就板起脸说是给她的零用钱,必须要收。即使那些钱往往是他大半个月的工资。
即使她很少来,他还是会每天仔细地把秋千擦干净,然后对着秋千发呆。他会在她来的为数不多的那几天的早晨,站在路口等她的身影。
很多很多,她都不知道,不曾察觉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四)
可是有一天,上帝不小心睡着了。让一些人和一些事永远的再见。
那天,他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她说在医院。顾不上多问的他,连忙奔出家门,匆匆的赶往她所说的医院,害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只是在快到医院门口时,没有察觉到右边来不及刹车的出租车。就那样用身体画出了一条绝美抛物线,接着倒在了血泊中。而那一幕,正好被站在医院门口准备接他的她看到了。那一幕,就那样完完整整印在了脑海中,任凭岁月怎么擦洗也不曾褪色。
她清楚的记得,他身体飞出去的那一刻,她身体的某一个地方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东西一样,火辣辣的疼。疼到最后她的眼泪都流光了,还是那样活生生的疼。
站在医院门口,看见他落地后就再没有站起来,而她,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傻傻的站在原地。缓过神的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摇晃他,叫他。而他,只是微张着眼,静静地盯着她,几次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五)
她木然的站在手术台旁,看着手术台上的他,没有丝毫生机,就那样静静地躺着。
十几分钟前,他颤抖的抓着她的手,不舍的望着她,告诉她 :
“对不起。没有办法再陪你。为了我,好好活着。还有。再……见!”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被抽去了力量,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留我一个人不要再见不要你离开……不要,我不要再见………你起来呀!!!!起来看看我,求求你,不要………”
几分钟前,那些穿着白衣的恶魔告诉她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
几秒钟前,她几乎丧失理智的对着那群恶魔吼道 : 滚……… 滚………
那群恶魔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抓住他垂下去的那只手,对他说了一晚上的话。
(六)
最后的最后,她回到了庭院,静静地站在庭院中感受他的气息。
院内,一切如故。
3pt; mso-char-indent-count: 1.84;">她坐在落满灰尘的秋千上,身后再也没有他一次次的推送。
“爷爷,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看我回来了…你见见我好不好…不要再玩捉迷藏了,我求求你………”
最终,她蹲在地上,很大声、很放肆的痛哭起来。
他的葬礼上,她安静的抱着他的遗像。站在人群的最前面,面无表情,神色淡然。
(七)
因为她的强烈要求,在他的墓碑落款处刻着: 爱孙立之
她特意在他的墓碑里留了一小块位置,她在那里放了庭院里的秋千,她希望这个秋千暂时可以代替她陪着他,让他不会孤单。等以后她死去了,也把她葬在他和秋千的旁边,这样的话他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之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空荡荡的墓地,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她跪在他的墓前,给他讲了好多好多话。最后,她说着说着,便再也没有声音,只是满脸泪水的跪靠在他的墓碑前。
最后,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大雨。她却浑然不觉。
“爷爷,再见…………再见!!!!”
(八)
爷爷,你说再见,是再也不见:而我说再见,是再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