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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一世说短亦漫长。

www.qqbbe.com1 [闲逸] 2011-12-20 21:44:04 星期二 晴天 查看:34887 回复:0 发消息给作者

小时候常听老师讲:“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我还不谙其意,心想肯定是老师逮“鬼头子”吓人。不经意间,今年我就满六十岁了。嗬哟,小时候尚在幼儿园伙起男生把女生按到当马骑;午眠不睡、偷偷藏在茅厕里滚马桶盖盖的事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咋这么快就到“花甲”之年了!抚今追昔,我们这一代虽说“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可活得横竖不那么顺畅,大半生都是在坑坑坎坎中爬过的。不过,就我而言,与其说是痛苦多于欢乐,孰若说是欢乐多于痛苦。究其根由,多仗一把二胡。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三年困难时期”,我小学未毕业。这“低标准”的龙门阵不想多摆了,反正那时“勒紧肚皮提倡清汤寡水,咬住牙巴横扫腊肉香肠”,公共食堂里顿顿都是清水煮厚皮菜,菜面面上漂浮丁点儿清油花花;好不容易遇到“检查团”来了办顿“九斗碗”还全是红苕作的。饭都吃不饱,没饿死算命大。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实际上是“大革文化命”,我初中尚未毕业学校就开始“停课闹革命”。 正是求知好时光,无缘读书混寿长。整天不是“破四旧”、斗“走资派”,就是两派之间“大辨论”、 “文攻武斗”。浑浑噩噩中我想闹中求静,便开始学拉二胡。那时百货公司最便宜的蛇皮二胡也要三、四元钱一把,家里穷,哪里买得起。我便找了个旧罐头盒,将就罐头盒底铁皮代蛇皮,用竹竿代琴杆,木棍代琴轴,套上丝弦,买了把便宜的尼龙线弓子,一把二胡便大功告成。整天吱吱呀呀,犹如杀鸡杀鹅。记得我当时最喜欢拉的曲子是步行串连时在重庆学的一首造反派编写的歌《亲爱的战友你在哪里》:“读着毛主席语录想起了你,亲爱的战友你在哪里?那天我们一同去开会,会场上我们却失去了你,亲爱的好同志……”曲调切分音多,旋律十分哀婉、幽美,颇适2-6弦。在生硬、别扭的二胡声中,我忘却了一切恼。

一九六八年底,毛主席挥巨手:“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九六九年二月十九日,我也被“挥”到农村插队落户。有天正在地里“混工分”,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条两米来长的大蛇,我高兴惨了,来不及多想,顺手抓起铁锄劈头朝蛇头打去。打死了蛇,我剥下蛇皮,塞上干草,荫干后用蛋清把蛇皮粘在竹筒上,再用缠上布巾的篾箍把蛇皮箍紧,干后套上自制的琴杆、琴轴,再穿上丝弦,一把象模象样的蛇皮二胡诞生啦。尽管粗糙,毕竟自造,况且音色比罐头盒铁皮好听多了。“自己的娃娃自己爱”, 我爱不释手,伴着它我“结识”了阿炳、刘天华;伴着它我走进了《二泉映月》、《江河水》、《良宵》、《金蛇狂舞》、《花儿与少年》、《山村变了样》等乐曲中。。。。。。收工后同大队的女知青们常常到我那间茅屋里,伴着二胡声忘情地高歌自编的歌曲:“感谢支书把女儿嫁给我,从此有了肥实的老丈人……”歌声、笑声、琴声揉和在一起,心湖中高潮层叠,知青生活的什么枯燥无味、前途渺茫、痛苦绝望,统统抛之九宵云外。更巴适的是,后来每逢出工劳动时,贫下中农们干脆就叫我在田边拉二胡、吹笛子,他们帮我做活路。呵呵,爬海爬石头——正爬(巴)不得,把我安逸惨了。那时农村实行“大寨式”,吃“大锅饭”,出工不出力一样记工,感觉比过上“共产主义”还舒服。

七十年代初,我好不容易跳出“农门”,分配在天宫庙煤矿工会工作。煤矿地处深山老岭,信息闭塞,交通不便,那时还不大时兴“缺平断将清一色,天地人和搭钩翻”,文娱生活更是匮乏得要命。工余时我就约上几个工友,有的拿瓷盅,有的拿瓷盆,跑到出江边芦苇丛中。我拉二胡,大家吼的吼,敲的敲,来他一首气势磅礴的“黄河大合唱”。 吼声虽多半没在调上,但发自肺腑,其景融融,其乐溶溶,格外感人。在爽朗的哄笑声中谁还有暇顾及矿山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的惆怅!

一九七四年秋,我回家度“探亲假”。孑然一身的我闲着无事,便到妹妹任教的乡村学校去耍。妹妹去上课时给我找了把二胡,我便在她宿舍里拉了起来。正拉得展劲,突然寝室门砰得一声被撞开了,一位五官清秀的年轻女教师闯了进来。一见到我,她那白皙的脸上顿时飞满红霞,格外迷人。。。。。。也许这就是缘份,后来她便成了我风风雨雨几十年,一直未“换片”的老伴。结婚几年后她摆给我听:那天她听到我的琴声后,总压不住想看看是哪个的冲动。于是,平时挺稳重、稚雅的她禁不住一头闯了进来。。。。。。呵呵,喜(幸)得好我拉的来二胡。

八十年代初我从煤矿调回城里,先在县经委工作,后来在一家管理着八九个企业,近两千职工的公司担任工委主任、党委副书记。按说我这职位犹如鸡公脑壳上那砣肉——大小也是个冠(官),檐沟头的瓦片子翻身了,我的人生旅途该处处阳光、铺满鲜花了。殊不知到了二000年时,葫豆办生蛆拐了味: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深入,国家“抓大放小”,于是“国退民进”,短时间内公司“经营性破产”。这下整肇了,想我平素一尘不染,如今落得两袖清风。和尚的脑壳——没发(法),半百之际逼到“转变观念”,去一家私企打工。这才硬是打麻将点大胡时爱说的:“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回到解放前”……打工的日子犹如石头腌咸菜—— 一盐(言)难进(尽)。试想俺“从前明月属官家,而今光阴归老板”,这心情能好受?夜深人静时,唯寄情于二胡。拉上一曲“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主席。。。。。。”心内顿时好受许多!

二00五年时,川西平乐水乡古镇公开面向社会征集“形象歌曲”,激起了我的创作冲动。于是,我大起胆子连词带曲试着谱写了一首《他咋还不回来》民歌应征。歌曲描述了一位农村姑娘在家乡富裕之后,渴望因穷被丈母娘嫌弃而外出打工的恋人快快归来的心情,侧面反映了平乐千年古镇今非昔比的变化。没有钢琴,就用二胡、笛子将就试奏,自觉可以,便送去参赛。几天后突然接到征歌组委会的电话,叫我把歌谱修改一下。修改后的歌谱结果竞被选中,还得了奖品、奖状和奖金。此后,我对业余文艺创作有了兴趣,暇时多沉浸于词曲创作和其它写作中。我不仅陆续在《中国蚕业》、《四川蚕业》、《四川丝绸》、《四川法制报》、《经理日报》、《龙门阵》等报刊上发表了多篇专业论文和各类文章,还在北京《音乐周报》上发表了《哆来咪溯源》等数篇文章及我作词作曲的《我爱天台山》歌曲;二00六年,我作词、作曲歌曲《种妈妈》获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中国轻音乐学会主办“2006原创歌词、歌曲暨演唱评选活动”三等奖;作词、作曲歌曲《种妈妈》、《快到竹溪湖耍一盘》发表于乔羽、王世光、任志萍任顾问、“风彩出版社”出版的《原创音乐》一书;2008年作词作曲歌曲《我是你的背》获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主办“感动中国”征歌“三等奖”; 作曲歌曲《一杯黄藤酒》在由中国音乐文学学会面向全国主办的“2008原创音乐擂台活动”中获“一等奖”,评为“亚军”;全国“校园歌曲征歌”时,还选中了我作词、作曲的《我爱天台山》。。。。。。从此我尝到了同时活在现实世界与音乐世界的惬意与幸福

人活一世说短亦漫长。自古至今,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是悲观沉沦,怨天尤人,还是挺胸奋起,自寻欢乐,我想,最好选择后者。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何况幸福与否只是种感觉。我的体会是:一是要持平常心,作平常人,不把自己看得太重,正如一首歌词中描述的:“把自己看作小草/而不是大树/就没有被忽略的痛苦/把自己看作泥土/而不是金子/就没有被埋没的痛苦……”二是能正视现实,量体裁衣,把幸福的底线客观地划到适合的、能企及的高度,你便会处处感到快乐和幸福。尽管我这大半生命途多舛,但我自觉欢乐仍多于痛苦。我想,除了我豁达乐观的性格且“会想”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有仗于这把伴随我度过大半生风风雨雨,并给我带来无尽欢乐与幸福的二胡。

半生忧忧,琴声悠悠,我有理由相信:在我有生之年,最最离不开的,还是这把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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