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姥爷的早逝,姥姥就自己独居在一间屋子里。每次父亲母亲带我们一起去给她拜年的时候,我们也总是到小屋里和姥姥打个招呼,就飞奔着到舅舅家和一帮表兄弟姐妹们玩耍说话去了,而母亲却会坐在姥姥的床沿上和她叙话,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天气晴好的时候,又会把姥姥的被套床单衣服都拿出来洗刷,那时候,感觉姥姥总是开心的,母亲却又是那么过于勤利了,因为每次妈妈把那些要洗的东西拿出来洗刷的时候,姥姥总是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洗的”。每次到吃饭的时候,舅舅也总会把姥姥请过去坐在上座,而姥姥在吃饭的时候也总会喝两盅酒接受儿孙们的敬意,每当这种时候,舅妈就会在上菜的时候说“姥姥一年到头都不喝酒,怎么你们来了就还喝上了?可别喝多了哟!”姥姥沧桑的脸上泛着红晕,不说话就是笑。因为路途遥远,每次去姥姥家拜年基本上都是吃了中饭以后就要早早的往回赶,每次,姥姥都会杵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把我们送到村东头的河道边,在窄窄的田埂上,你要是想扶着她让她走的安全一点,她却又总是不让你扶她只催着让你自己往前走就行了,还说自己就是跟在后面算是散散步了。每次过了河道走了很远,母亲都会一步三回头看着姥姥站在河道这边变得越来越小的身影,及至到那个村庄拐弯的地方再也看不到姥姥的时候,母亲才会在我们的一再催促下跟上我们的步伐,那时候,母亲虽然刻意的不去看我们,但是我却在母亲转身的的时候看到她悄悄拭泪的身影。
后来,因为孩子在城里上学,每年我也只能带着妻儿一起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给爸爸妈妈拜年。每次,当儿子飞奔着冲进大院的时候,父亲母亲都会惊喜地迎出来,招呼着孙子和我们。每次这样团聚的时候,母亲总会打电话把儿女聚到一起,大鱼大肉的做了满桌子的菜,父亲会把家里最好的酒拿出来打开,还会把悄悄到超市给孙子孙女们买的饮料摆放在家堂桌子上,任由孩子们自己取喝。母亲在炒好最后一个菜的时候,才会把围裙解下来,喜笑盈盈地做到上座父亲身边给她留好的位子上,平时不喝酒的她这时候也会喝一点,儿孙们都会顺序的敬他们的酒,这个时候,父亲母亲的笑容和家堂上摆放的贺年的鲜花一样灿烂。回家的几天里,父亲母亲也总是会在儿女在身边的时候絮絮叨叨地说些以前的现在的事情,即使是儿女们一起去打牌玩乐的时候,他们也总是在傍边忙来忙去春风满面喜气洋洋。也许,父母年纪大了,就希望自己的儿女在身边的这种感觉吧,每当这样的时候,我总感觉父亲母亲就像当年我们还没有长大的时候一样,一刻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只要在身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安定。等到几天的热闹过后,我们需要回城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总是会把我们送到街道路边,一遍一遍叮嘱孙子孙女们节假日的时候常回来看看,可是看看我们却又总会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们不忍心说让我们多回来看看,是担心影响我们的工作生活,而我们也只能用一句“要多注意身体”的寡淡如水的话安慰父亲母亲。每次这样的时候,父亲母亲都会站在路边目送我们乘车走远,即使是我们在车里,而他们并不能看到我们。每次,我们透过车窗,看到的依然是父亲母亲消瘦单薄的身影站在路边久久不愿离去,那一刻,我的眼眶总会忽然就有种温热奔涌的感觉,看着最亲近的人渐行渐远,离别,真的是一种残忍。
因为工作单位在外地,孩子只能一个人在城里求学,每个周末回家,儿子看到我都会很亲热招呼我,可是,因为作业繁多,每个周末的两天时间,也就只有一个半天可以陪他一起去打球或者去公园游玩。每次,还没到预定的时间,儿子就会早早的提醒我该去打球了,而在一起打球或者逛公园的时候,儿子总是开心的,虽然已经成为青春少年的儿子已经不愿意把自己的www.juexiang.com开心表现在脸上,可是每次还没到时间就早早提醒我的那种急切心情,总让我感觉到孩子最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每次周一早早起床要远行的时候,儿子也总会在我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说一句“路上小心!”每当这样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儿子送我出门的眼神,不忍心和儿子多做交流而逃一样走下楼梯,因为我感觉到儿子幼小的心里更多的是期盼我能每天和他在一起的希冀,而就这样一点微薄的心愿我却无法满足,分离,很多时候真的重若千钧。
每当这样的时候,我总会想起父亲母亲站在街边送我们远行的眼神,想起姥姥佝偻着身子站在河的那边目送我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才读懂,那里面有着太多无法用语言传达的思念和不舍,有着太多千丝万缕难以割舍的亲情,一如我想常回家看看父母陪伴孩子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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