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情】我只是想爷爷了，不知为什么要发出来，可能是想提

  
爷爷是个命苦的人。那年，脑溢血，半身瘫痪，一直以来18年。
  
他去世的时候是我中考前一个月。
  
那天是周六晚，11点左右爸妈从他们家回来一趟拿东西，什么都不说，以为我和弟弟睡了。其实我还在复习。
  
我知道肯定出事了，那天他们一夜没回来，我一夜没睡，谁也不告诉我怎么回事了，我也不敢问。弟弟睡了，我害怕，就自己看电视，3点多捂着被子哭。
  
第二天，妈妈大早上来叫我去。
  
晚上，我到学校，整个晚自习都在睡。
  
第二天，周一，我请了假回家。那天，我没哭，但是全世界的声音几乎都听不清，人家做什么我就跟着做，跟着送殡的人，可是没有眼泪，当时我觉得自己很冷血。
  
后来的一个月，家里谁也不提这事。奶奶瘦了很大一圈。谁都知道，家里少了点热闹。
  
爷爷是命不好，怎么就瘫痪了？这些年，里外奶奶一个人操劳，难免脾气大，爷爷总是受气包。奶奶不管是对谁生气，都会狠狠骂爷爷。爷爷总是什么都不说，也说不出口，因为瘫痪之后语言功能也下降了，他着急的时候就会吼得大声一点，但说不清，我好多次听着就流眼泪。这么多年，他有个几百年不管刮风下雨都不变的习惯，每天5点半就起床出去散步，9点左右回来给奶奶做饭，他们家那个厨房，进出最多的就是爷爷，农村做饭很不方便的，要用柴，爷爷腿脚不便，总是一步一步挪，有点慢，有时候火着了还没走到锅旁边火又过去了，就这么慢慢磨着，慢慢做出饭。有时候奶奶心情不好就说爷爷炒的菜颜色不好，可是，已经很艰难了，我知道奶奶是知道的，可是就是要骂，因为觉得委屈了，是啊，多委屈啊，嫁了人，生了四个孩子，都还没成家，家里男人就瘫了。但是，我发誓，我家奶奶是个有骨气的人，拼着命保护家里，干活利索，从来很少闲着，奶奶也是早上6点左右就起床的人。我小时候恨奶奶，因为她对我爸不公平，我爸是老大，在家扛的事情自然多，我觉得不公平，现在觉着没什么不公平，因为是一家人，我爸总是这么说的：钱是怎么来的？挣来的。钱是用来干嘛的？就是用来花的。多点少点都能过。都是一家人。我想，现在我是明白一些了。也难为妈妈觉着委屈，爸也知道妈有时候不好受。大家互相迁就，日子不也是过来了嘛。所以我从来不理解有的家，比我们家好过，却说日子没法过了，就离婚。你问问我爸，问问我妈，难熬的时候想过一拍两散吗？外公家是条件比爷爷家好，可我过节总不是很喜欢去外公家，因为觉着不是很亲，利益划分得比较清楚，我不喜欢那样的环境。我喜欢和姑爹他们打打牌，和表弟表妹们闹闹，很自然，很舒服。虽然妈妈不喜欢我和他们一起玩，但是这么多年了，妈妈也这样了。
  
爷爷的病，很多次送进医院住院，玉溪中医院都快成半个家了。有的时候是在厕所发病，有的时候在门口，有的时候在院子里，有的时候在路上，有的时候在猪圈。。。。。。我记得最后一次应该是在厕所，起不来了。我们家新房子有个澡盆，几乎没怎么使过，爸故意装了个把手，好起来，不知道是为了美观还是为什么，爷爷用过几次，后来我们家没有人再用那个澡盆。
  
最后一次送进医院，住了一阵，医生下病危通知书，因为爷爷实在撑不住了，如果我是爷爷，我会希望看到自家孙女孙儿成家，然后抱曾孙。可是撑不住了，他累了，很累了，这么多年，药每天三次，一次一把，在医院要打点滴，出院要喝中药，偏方。还不能很清晰说话，走路还麻烦，我记事起爷爷就是那样走路。我是大孙女，爷爷其实最惯我了，从来都不让我爸打我骂我，奶奶骂也不行，他还偷偷给我钱，叫我去买好吃的。我爸真的从来没有打过我。听说，我还是婴儿时候，爸妈出去工作，奶奶上山，爷爷一个人带我，那时候已经瘫痪了，邻居家的猪跑出来，要跑我们家，爷爷起身赶，那时候我在他怀里，他被锄头绊倒了，我被扔出一米远，水泥地上，不过我可是福星，命硬，没事，爷爷爬不起来，隔壁奶奶扶他起来的。
  
  
  
最后一次出院，爷爷已经身体浮肿，是肝硬化，糖尿病，各种并发症引起的，吃不下，喝不下，排不出来，打了几天营养针等等。最后一次我见他，我有点害怕了，那时候，整个人不能动了，只有吐出来的气，就没办法吸气了都。大家什么都不说，我也不说，大家都是静静地，那几天谁也不说，也不笑不哭不闹。还听妈妈说：他爷爷真是倔，最后已经都不行了，就是不咽气，等着他家闺女回来，因为爷爷的两个女儿都已经成家，那天晚上最后还是赶回来了，我大娘刚进门，他就断气了。
  
我那段时间什么话都不爱说，自己瞎琢磨，这玉溪的医生是不是都是饭桶啊？什么病就治不了了。我当时发誓要做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那是中考前。
  
高考志愿，因为我理综掉了30分左右，我进不了中国最好的医学院，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很笨。后来爸说学医不好，做手术太脏了，到处是血，你这种连捉只鸡都不敢呢人咋给人家做手术？我也奇怪，我是农村孩子，家里什么都养，鸡鸭鹅猪等等，我却从来都不敢碰，去喂的时候被鹅追着到处跑。后来我妥协了，报了北邮，我想，以后有钱了，治病应该不是问题了吧，这也只是我想，要是真的生病了，我真的不信任医生，医生可能会骗人的。
  
农村有个习俗，人死了，埋了之后要扶山，那时候我请不了假，没去。
  
现在已经好几年了呢，都快6年了。
  
但是爷爷的身影，口吃，种种，我不能说都记着，却总是回想起。
  
一个大男人，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突然就在路上脑溢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活下来？那么多年怎么忍气吞声？
  
我们村有个和他得一样病的年轻小伙子，得病不到半年就死了。
  
爷爷，应该还是想看到我有事业，有家庭的样子的吧？我那时候没能及时让他看见。
  
没关系，奶奶还在，我会努力。
  
上个暑假，奶奶右眼瞎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和她说话了，我害怕，我害怕我还是来不及。
  
但是我没有太多时间去忧伤，我还是一无所有。
  
这世界，就是很搞笑吧？我这种冷血的人何必在这哀怨？我这种自私，忘本的人有资格吗？做什么什么不行的我在这个有点稍稍特殊的日子，有点点不舍得时间。
  
算了，不说了。
  
祝我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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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的“心虚”无需证明
  
※ 修改:·YuNing 于 Dec 24 17:33:50 2009 修改本文·[FROM: 118.229.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