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九年的时间来固执地遵守一个“久”的诺言
题棠坐在嘈杂的火车里,心跳像连云港的海浪汹涌地拍击着胸口。是,她是那么的激动,揣着一个时隔九年苍老的诺言,离开连云港,马不停蹄地驶向无锡。
车厢里,题棠的对面坐着一对情侣,两个人都才十六七岁的小小模样,女孩子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雪纺衫,眼睛很大,脸上有点婴儿肥,很可爱的样子。她冲男孩嘟起嘴撒娇,我不要自己吃,我要你喂。
那你长手干什么的?男孩俊俏的眉一挑。
长手就是为了欺负你的啊!女孩举手拍了下男孩的头,然后歪着脑袋咧着嘴笑。男孩顺从地用食指和拇指轻轻夹了颗草莓送到女孩的唇边,一副委屈的表情,就知道欺负我。
题棠的眉眼和唇角微微漾出了笑容,心想到底是年少,所以都是一副单纯甜蜜的模样,像那年的她和尚聊。
时光倒流九年,题棠和尚聊也不过16岁。
那时的他们在高一开学的时候两个人只不过打了个照面,然后在错身间都回过头多看了对方一眼,九月的艳阳天就这样闪了电。后来他们就互相熟络起来,慢慢地演变成白棉布裙子女孩坐在白衬衫男孩的单车后座上的景色。尚聊几乎每天骑着单车接题棠去学校,晚自习载她回家,双休日的时候载着她到海边吹吹海风,两个人坐在海口看海水和蓝天相接的摸样。
就是那样少时单纯简单的恋爱,只是那样纯白的景色并未持续多久。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在初生的春天,海口新鲜的海风吹乱题棠的长发,尚聊望着题棠发丝间晶莹的眼说,棠棠,明天我就要走了,爸爸在无锡开了个工厂,现在我们全家都要搬到无锡去了。题棠不做声,沉默的望着尚聊,自然,尚聊知道题棠的想法。尚聊冲着海水呐喊,我尚聊对着海口起誓,不管分离多久,我也是一辈子爱着棠棠,除非棠棠不再爱我,否则我一定会给她一个天长地久。
然后他在题棠的手心里用食指轻轻写了一个“久”字,天长地久的承诺,令题棠抱着他悄然落下泪来。
九年的时间里,他们的联系其实一直稀疏,但是在题棠心里这份感情一直没有衰败,反而愈加生长的茁壮。那一个“久”的承诺,到底还是她始终固执坚持的真理。
题棠望着车窗外的一瞬而过的风景,唇畔漾开憧憬的笑容。山一更水一更,她前往着他的城市,就打算在他的城市落地生根了。她并未告诉尚聊她正在向他的身边驶去,她想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笑着对他说,嘿,尚聊,我来向你要一个天长地久。
这便是她日思夜想,脑海里设置过无数个场景里挑出的最好的一个。
如今横亘在他们眼前的,是九年彼此缺席的时光
按照尚聊以前告诉她的地址,题棠到了华庄落霞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落霞苑第二社区里,题棠找到了尚聊的单元楼,她站在尚聊家的门外给他打电话。题棠隐约听到房内有铃声响起。然后戛然而止。电话那头变通了。
尚聊,在干什么呢?她窃喜。刚下班,在家看电视。电话那头的尚聊像往常一般说着,殊不知她正激动地要给他一个惊喜。她跟他讲着电话,同时左手伸向了门上红色按键,中指犹豫片刻,然后沉重地摁下,门铃清脆地响了。
有拖鞋的声音啪嗒而至,门开了。
门内一张可爱俏丽的脸,瀑布般倾泻的长发。
门外一张妖娆嫣然的脸,海棠般浓密的卷发。
门内门外,两个女子,惊讶开来。题棠慌忙地对电话那头的尚聊说,你家是402吗?
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尚聊疑惑道。
那么,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谁呢?题棠说。她确定下来。走了进去,门内女子拦着题棠,你怎么连找谁都不说一声就进来?
我现在说不行吗?我找尚聊。题棠的话音落罢,尚聊的声音不是从电话里,而是从客厅里传了过来,是你来了?她们一齐走向客厅,题棠看到尚聊从沙发上站起,耐克的黑色翻领T恤,映衬着一张成熟稳重的脸。完全不再是她记忆里那个清新的少年模样了。
怎么没说一声就来了?尚聊笑道,坐吧!
题棠和长发女子同时坐下,不同的是长发女子坐在了他身旁。题棠笑答,有事来无锡,顺便来看看。
你变了好多呢。尚聊说,差不多都快认不出来了。原来,在他眼里,她又何尝不是脱离了他记忆里的模样。只不过他们都欠缺想到,毕竟他们记忆力彼此的模样都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即便是再想停留在当初,不管其他打扮因素,连岁月都是不会允许的。
题棠笑而不答,眉目如花般妖娆绽放。
tangtang!尚聊唤道。
嗯。
诶。
两个女子同时用不同的语气作答。尚聊的神色略显尴尬,他对题棠说,题棠,不好意思啊,她也叫糖糖,只不过是蜜糖的糖。题棠秒时一怔,原来,他现在是叫她题棠了,不是棠棠,那个甚至遥远的昵称。而他叫另外一个女人糖糖,如此亲昵地叫着与她谐音的昵称。糖糖。他再次叫出声,他刚才叫的亦是糖糖,她想她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他对糖糖说,我跟你提起过题棠的,我女朋友。
噢!她眉眼柔弯地对题棠笑笑,我叫夏蕾,糖糖是他发神经乱取的名字啦!
这一刻,题棠的心微颤。
题棠笑得却很真实的样子,说,夏蕾啊,你跟尚聊认识很久了是吗?
是啊!从大一开始就认识了。夏蕾说,那你跟尚聊好像是高一的时候认识的然后在一起,最后又分开就一直没见面了是吧?
嗯,呵呵。题棠佯装微笑。
一时间,两个女人的心绪都变成一样。一样的五味杂陈。
酒店里。餐桌上。三个人。
尚聊你见着玉米烙就跟饿狼扑食似的!要不要形象啊?夏蕾冲着夹着两大块玉米烙往嘴里送的尚聊笑道。尚聊嚼了两口说,那是自然,难道你忘了问我妈说我吃玉米烙的速度是按秒计算的吗?题棠看着他们说笑,内容都是她从不曾触摸到的事情。她有种很强烈的生疏感,这他们互相没有参与对方的九年令他们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对方的世界有着什么样的人事。她只知道现在的他一首接管他爸爸的工厂,经营得顺风顺水。
这样互不了解的两个人,究竟是要她怎样努力地融合才能够像以前一样心协相依。
原来最后两个人之间剩的,只是承诺而已
题棠刚在落霞苑的一家“琪峰美容美发”应聘成功走出大门,袭陌便给题棠打来电话,那个始终在身后关心题棠的男人这样说,在无锡好吗?
还好,明天我就要上班了。题棠说。
是美容院还是美容美发的?袭陌问,你在那里也是做美容导师?题棠一边走一边回答,也是我们那样的美容美发连锁店,我在这里做美容师。袭陌或许有些不满,道,好不容易升为导师了,现在为了他又跑到到那里去,还做美容师,你自己觉得亏不亏啊?题棠笑着说。没关系,我不在乎。
你觉得值得就好,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值得了,你告诉我,我接你回来。袭陌的口气充畅着伤感。题棠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才好,只好逃避,只好说,嗯。先挂了吧!
袭陌对她真的很好,她怕回复他的话会伤害他。袭陌是题棠以前店里的发型总监,比她大一岁,是那种很潮很时尚也很帅的男人。对于题棠,他可以说是一味的付出。题棠如果和尚聊在一起幸福他就无话可说,若是不幸福,他必定会不顾一切地冲到她身边,携她回来。题棠殊不知,今日袭陌所言,终究有一天兑现成现实。
尚聊已经去上班,夏蕾住在隔壁,一个人抱着一盘恐怖片跑过来说,题棠,我一个人不敢看,你陪我一起看好不好?题棠笑着答应。看片子的时候夏蕾一会双手紧张地握拳,一会吓的猛地一抖。题棠看见她的样子就想笑,的确是可爱的女子,想当年的题棠。难怪尚聊会叫她糖糖,和当年的棠棠实在相似。
想起这些昵称,题棠便感到难受,胸口闷得慌。
胸口闷得慌,那是心在作祟。
第二天题棠八点半便去琪峰上班,经理给她发了工牌,别在衣服的胸前。题棠看到她的工号心秒时一愣,419,关联着9,关联着9年,拖出息息相关的久。
题棠接到的第一个客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来做眼部护理。题棠打上按摩膏一边给她按摩眼周的穴位一边天南海北地聊。做美容师就是这样,不只要技术到位,更要会说,会把客人聊开心。女人开始给题棠撂家常,我儿子也像你这么大了,可是老大不小了还是没结婚!他本来是有个女朋友,但是不在无锡,在连云港那边。但是有好几年没见面。他在这边呢,和我们家隔壁的小蕾玩得挺要好,我们也看得出他和小蕾两个互相都有意思,我们都指望着他和小蕾能好,可是,他又不好放下他女朋友……
那一刻,题棠手里的玉刮痧板掉落在地面上,“啪”地一声,碎了。
像心碎的声响。
酒、久、九。牵绊一生的三个字眼
题棠想了很久,她仍不是不相信,即使不爱了,也要亲口听他说出来,若是这么简单就放弃,并不是她的风格。无论如何她都要再坚持,毕竟已经坚持了九年,再有多少个九年,她也心甘情愿。
感情这个东西,万万不能有的就是心甘情愿,一旦为对方如此,必然会受伤而归。
尚聊开着他的雷克萨斯载着题棠和夏蕾去市中心的酒吧。车里放着很多薛之谦的歌,前前后后,老歌新乐。清凉的乐符和澄澈的声音在题棠的耳畔流淌,她尽量忽视着尚聊和夏蕾兴致勃勃的谈话。
光怪陆离的酒吧,尚聊举着杯长岛冰茶一饮而尽,他说,题棠,你今天来了我很高兴。尚聊一杯杯地喝着,连续不断地说,题棠,你今天来了我很高兴。喝着说着,直到言语里弥漫起醉意。
题棠和糖糖都喝着杯黑啤酒,冲他微笑。尚聊仍是一杯杯的喝着,知道题棠认定他是醉了。题棠……你今天来了,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可是题棠,怎么我们变成这样了呢?为什么,我觉得,还不如我跟糖糖的关系好啊……糖糖就像当年的呢,直直的长发,清秀的脸……不对,糖糖才是你,那么可爱……我不喜欢题棠,我喜欢糖糖。不对,没有题棠,没有题棠,只有你,你糖糖……
尚聊酒后的胡言乱语,不,也许不是胡言乱语。这些话让两个女人的心绪变迁,一个终于静如死水,一个终于欢喜雀跃。静如死水的,自然是题棠。她终于,由火车上的那颗期待澎湃的心一再转变,最后死心。
题棠觉得眼睛憋得很难受,她猛地撂下酒杯奔跑向洗手间。跑进洗手间她关ShangMen,全身的力量刹那间消失,靠着门瘫软地顺着门划落在地面上。她拨通了袭陌的电话——喂。喉咙里一个声音发泄出来,他的眼泪便顺着漫溢。
题棠,题棠?袭陌在电话里叫她的名字。而她的喉咙哽咽着发不出声音,缓迟片刻后,电话那头的人便已明了,他说,题棠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无锡。
袭陌来到落霞苑的时候正是5月19号,题棠坐在落霞苑的小区里德草地上,面前摆了很多十几瓶啤酒。她一直闷声喝着,奇怪的是怎么都喝不醉,此时她是那么想醉,忘却尚聊,忘却海口,忘却承诺。她喝着喝着。突然低下头,手撑着地面,吐了起来。正在此时,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双匡威的板鞋。
酒、久、九。牵绊一生的三个字眼。
袭陌开着车,侧过头对题棠神情关切的说,题棠,睡会吧。
嗯。题棠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过眼繁华,闭上了眼睛。也许再睁开眼,她就终于可以忘记那个多年以前在海口清澈少年对她许下“久”的承诺,她就终于可以释怀自己苦苦坚持的九年。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个9号成为终结。
在题棠的梦里,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她的笑容绽放的依然是夺目妖娆的花。那一个少年当初在海口对少女许下天长地久的承诺,终究还是成为年少轻狂夸下的海口。
承诺很是美。可是,我发现,能继续维持,的却很少。女孩子就是那么傻,傻傻的相信当初的承诺,殊不知对方还爱着自己么。其实我想说,男孩子们,不要轻易地许下承诺了。因为女孩子会很傻,会为了你这个承诺去等的,也许是几年,也许会是几十年,甚至会是一辈子。文中的女孩等了男孩9年,最终……
卑微的承诺
你倔强一直走
我们还是好朋友
这些年都为我荒废了自由
原以为只要手牵着手就不必烦忧
惊喜总是无法接受
你天真的无理头
再见却能说出口
我笑着原来还没把你看透
最后的一句祝你幸福劝我快放手
太多的挽留为何说出口
是谁卑微了承诺
这一个夏天你少了我
你还在委屈什么
明明很快乐还假装舍不得
就让我从此失去下落
在也无人找得到我
那一些难过会慢慢愈合
你天真的无理头
再见却能说出口
我笑着原来还没把你看透
最后的一句祝你幸福劝我快放手
太多的挽留为何说出口
是谁卑微了承诺
这一个夏天你少了我
你还在委屈什么
明明很快乐还假装舍不得
就让我从此失去下落
在也无人找得到我
那一些难过会慢慢愈合
是谁卑微了承诺
这一个夏天你少了我
你还在委屈什么
明明很快乐还假装舍不得
就让我从此失去下落
在也无人找得到我
那一些难过会慢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