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的马格，不懂爱情

一个荒凉的手势在《金锁记》里的长安手里，是与美好生活的诀别。而在马格那里，是对青春的懵懵懂懂的叹息。

    马格在初中的时候就听到了林忆莲和罗绮的歌。那时，大哥刚刚结婚，家里买了个VCD。几张唱片。那些流行的伤感的音乐很多。但， 马格只记住了罗绮的《我没有远方》和林忆莲的《夜太黑》和《铿锵玫瑰》。也许，阴气太重的马格也只能在此中找到相同的色素。阳光明媚的爱情是马格所不知道 的。然而，多年后的她，在一次次的梦中，在一次次欲望遐想中，频频出现的那些渴望的对象，均出自于她那青涩的青春时，马格还是被青春的光晃闪了眼，一团迷 雾就此久散不去。

    还在五年级时，班级里就盛传着姐姐和一个叫周熙的男生的故事。大家都传言说，姐姐和周熙好上了。周熙天天给姐姐买零食吃。而且， 还给姐姐写纸条呢。马格只是听了，心里有些害羞。毕竟，这种事情，在马格看来，是让人难以启齿的。然而，姐姐那样，马格也并不觉得太奇怪。姐姐和她简直是 两类人。姐姐喜欢针织女红什么的，而且也不喜欢玩，总是安安静静的。而马格却俨然是一个疯丫头的气势。什么都喜欢玩，而且也什么都玩得精。沙包能一下夹起 来六七个一个不落的。跳皮筋能一气从脚环跳到头顶不带坏的。赢弹子儿赢硬纸片儿也都是满载而归的。疯傻如是的她，哪想到从一个小屁孩儿到一个女人的转变 呢？

    然而懵懵懂懂的她，也还是被卷进了时间的车轮。时间，岁月，并不因一个小女孩儿的痴傻而停滞不前的。

    马格心里对一个小男生产生了一种柔软的情愫。那个男孩儿名字叫刘步。他的父亲是教育局的，刘步的身上也带着一丝文质彬彬的气质。 这个清秀的小男生，让马格有了性别的意识。马格会在课外时偷偷的观察刘步。隔了多年的记忆总是这样，一切都已遁去，只有一团淡青的色雾。也许，刘步的清秀 也好，年少也罢，这团淡青的雾却是马格认定了的青春的启蒙。她和刘步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一年的小学同学。之后再也没有联系。后来，一次次的与男生邂逅， 马格也还是没有交集，只有事后的回忆，和回忆中隐隐的渴望。如害羞草一样自闭自卑的内心，让马格将一切错过。

    马格还忆起了初中时所遇到的那些男生。石良，马怀胜，寇子毓••••••

    石良是一个帅气健谈的阳光男生。马格和他哥们儿似地天天腻在一起。那时，马格和他前后排坐着。在专心听课的同时，马格会时不时的 将一些上课时的一些新奇发现写在纸条上，趁老师不注意偷塞给后排的石良。比如，物理老师的大眼大嘴，马格就画了一个超大型的脸上只有大眼大嘴的面具，侧边 写着“石良，是你吗？”随后，就迎来了石良的猛烈回击。石良也就坏笑着画了一个深夜女鬼的形象贴在了马格的后背上。马格还不知道，下课了直往厕所冲去。周 围的坏笑马格还不知所以然，直到石良“哈哈”的清脆笑声在身后响起，马格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然，此事并不会就此完结。马格自会绞尽脑汁去想那些捉弄石良 的办法的。

    马格的脑袋很聪明。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马格也就不需就此大谈一番了。然而，也就是这些聪明，生就了马格狂野的性子。

    后来，马格和石良马怀胜寇子毓一起组成了江湖怪侠:：风影侠——马怀胜；赤炼侠——石良；魔铸侠——寇子毓；明月侠——马格。这 些名字也是大家在一起商议着起的。为此，石良还和马格相互取笑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他们四人常常互相传阅着金庸古龙的书来看。金庸古龙的书尽数看完后， 就开始看排名有些靠后的梁羽生等他们的作品。马格当时是非常喜欢看古龙的书的。她喜欢古龙书中那冷冷的色调，还有那些绝世荒凉的爱恨情仇。后来，她了解 到，古龙本人也是这样一个孤僻卓绝的男子时，心里就痴痴的呆住了。

    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就在班主任的严厉制止下被迫停止了。初三的空气也是相当紧张的。作为班主任的周福生不是不知道。而且，他也 是制造这种紧张空气的份子之一。所以，当他看到那几个小屁孩儿的胡闹时，就采取了危机干预措施。他让那四个小孩子站在院子的四个墙角。下课了也不准回班 级。马格石良马怀胜寇子毓就在楼上楼下众目睽睽之下各自“站岗”，然而，此强力压制下的太平盛世并没有保持多长时间。不久后，话唠马格就坚持不住了，她偷 偷的向石良扮鬼脸。石良也回应之。然，此举却被周福生看在了眼里，刺激了他那作为班主任的自尊，他铁青着脸将马格他们四个叫到了班级门口，并一排站好。他 出去了一会儿，再来时，手里就多了一根粗短的扫帚棍。那可是竹子做的啊。那黄黄的坚硬的棍子抡下去，马格的腿部就肿了起来。两条印子下来，马格的心就伴着 眼泪安蹲了下来。

    自尊和自卑相互倾轧的疼痛，当时的马格无力自知，却也只能懵懵懂懂的一一承受之。就是在以后的若干年里，马格不还是一样的命运吗？

    马格是初三的时候才初次来潮。初次来潮的她是那样的紧张惶恐，好在是在家里，她也就隐秘性的学着母亲平时的样子将卫生纸叠成长条状，衬在了内裤里。暗红色的血的涌出后，会有些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呢？

    多年后，马格做过很多关于性的梦，最多次出现的人竟然是周福生。马格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会是他呢？而刘步石良马怀胜寇子毓却经久不出现一次呢？难道，在马格的内心深处，是对马福生有着渴望的吗？

    那现在就花点心思来好好回忆一下这个马福生吧。

    久经沉睡的你，多年后在梦里浮起

    马福生是一个瘦高然而骨骼宽大的男子。长而浓密的头发，宽大的额头下面是一个同样宽大的黑边眼镜。幸好他的脸上的每个部位都是大一号的，所以也显得比例协调。然而，让马格印象深刻的是他的鼻子和嘴巴。鼻子高而阔，嘴巴也是丰厚阔大。

    马格上初一时，马福生也刚刚来到这个学校上班。同样是新手，却有着不一样的情绪体验。当然，至少在马格看来是这样的。马格被分在 了一四班，而马福生是语文老师。当时的班主任是孔尚辉。是一个马格极度厌恶的男子。他整出的一套套的惩治学生的办法简直变态。当时，班上有一个小男孩，特 别调皮，孔尚辉就当众在早读课上，让其站在讲课桌上，然后孔就抽了男孩的皮带，男孩就只能紧紧揪着裤腰，以免其脱落了下来。而就在此时，孔却拿起皮带，狠 狠的抽在了男孩的身上。男孩疼痛的全身扭曲，去无法用手去护一下，只能任身体遭受皮鞭之痛。孔还一般打着，一边嘿嘿笑着。还时不时的用语言去羞辱那男孩 子。班级有些麻木不仁的人也迎合着孔的阴笑干笑几声。但，马格的心是疼的，孔的面孔就渐渐丑陋起来，以至于只要上英语课，马格就心情抑郁。相对于对孔的反 感，马福生的课马格就喜爱很多了。

    马福生上课的时候，总是会不停的用手去支一支鼻梁上的眼镜。而且，他也总是有着叹息的神情的，一股郁郁不得志的文人气质就那些不 漏痕迹的被马格捕捉到了。马福生写的黑板字真不怎么好看。可是，马格爱看，而且百看不厌。马福生的字，总是斜斜的想要往一边倒似的。但毕竟头是头，尾是 尾，棱角分明，像柴火棍儿一样，拼凑出一个个中国的象形文字。

    他总爱穿一些宽大的衣服，走路的时候，两个膀子有节奏有气韵的相继摆动，迈开了步子衣裤就呼呼生风。

    马福生从初一一直教到初三。初二时，就担任了班主任。马格就在这样一个男子的影响下对男人有了些微认识。初一到初二，马格对马福生只是有着学生对老师的尊敬。仰慕甚至是一些更复杂的情愫是在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那一天，马格记得很清楚，天气是异乎寻常的晴朗明媚，正在上课时，马格就听到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原来是马福生娶亲了。新娘子 穿着红色的旗袍奔跑进了教室隔壁的房子。那是学校分给马福生的房子。现在是新房了。新娘子叫刘静。一个身材纤细眉眼俊俏颇有灵气的女子。马格当时的心就酸 了一下。是吃醋吗？马格不知道，也不去照拂自己的情绪。只是拿着书，胡乱翻了起来。

    相传，刘静是马福生的大学同学，俩人很恩爱的。事实也好像就是那样子的。

    那天，马福生叫马格等几个同学去他办公室批改作文。马格的作文是不错的，马福生就当众表扬过她 。认为她写的作文朴实感人。马格和几个同学到了马福生那里。这是马格第一次到马福生的办公室，也应该是他的家里，他和刘静的家里。马格很新奇然而还是很小 心很害羞的用眼角打量着房屋的布置。屋子的里头是一张双人床，床头柜旁边是穿衣镜化妆台。对面是六门的大衣柜。外面靠窗处是一个写字桌，旁边倚着一张木制 椅子。马福生拿出小苹果让马格他们吃，他们都推让着没有去接。马福生对刘静说了一句话，让马格印象深刻。他用着惯用的戏笑人生的笑容和口气说：“这买水 果，要买中号的，太大了，来客了不好分，太小了，又丢不起那人。自己吃，就无所谓了。”刘静只是笑了笑。马格佩服马福生的豁达。

    再努力回想，可是什么也想不到的了。

    真真是可笑，难道就这么一点小事，就让马格在多年后一直念念不忘吗？

    再次见到马福生是马格带着两岁的儿子回娘家的时候。那时，马福生已经是镇二小的校长了。而且，他一上任，就把二小的教育搞得风生 水起。硬件设备配齐后，就狠抓教育质量。实施了好几个创新的办学方式。二小的升学率迅速在全镇十几个小学中攀升第一，连常年盘踞第一的龙头老大镇一小，也 只能走下龙位，屈居第二。

    那时的马格，灰头土脸的，在路边正要往家走。就看到马福生远远的走过来了。躲着也不行的。马格就等他走近了后，笑着脸迎了上去。 就谈到了马格的大学辍学，马福生摇头叹息，又谈到那一届的学生。谈到了李露。李露是一个瘦高有灵气的女子，后来考了中等师范学校。马福生说，李露后来去搞 传销了。听到这里，马格的心除了像马福生一样叹息之外，心里也隐隐地吃着李露的醋。难道，在马福生眼里，把李露看得比她还重。其实，在马福生眼里，她们也 都只是孩子而已。一个老师的期望桃李芬芳的心理是再正常也不过了。

    后来就从姐姐的嘴里，知道了马福生的一些小片段。姐姐谈到，马福生打牌打的很好的，一个晚上就赢了一万多。当然姐夫也赢了七千多块。可是，马格知道，马福生距自己心中的那个印象是越来越远了。

    可事情也真是奇怪的很，从那天后，马格就经常做着关于马福生的性梦。总是在梦里，去寻觅他，向他传递着渴望，渴望他能要了她。也 许，经年后的马格觉得彼此都可以用成年人的态度和方式去向彼此进一步探知了吧。然而，就是在梦中，也从没有一次成功过的，都是马格一个人的渴望，马福生始 终是隐隐约约无法捕捉。也许，马格在潜意识里还是不想用成年人的轻率与肮脏去玷污了青春期的美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