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 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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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麻醉针戳进牙龈,痛得我差点儿流下泪来。
一刻钟后,我的腮帮子被横扯着,一个改锥似的器具在那颗智齿上高高敲敲。有人问:“痛不痛?”
我流着口水,大着舌头把“有点儿酸酸的”说成“有点儿山山的”。
接着改锥戳在牙龈上,“这?”我大叫,“哎呀,痛!”
“恩,这么敏感?一针还麻不住?”这是牙大夫在说话。
我摸着腮帮子说:“腮帮子倒是木木的。”
我用力揪,没感觉,“腮帮子麻了。”
“恩——啊?嘿嘿………打漏了。”牙大夫乐了。
“漏了?”
“不好意思,从牙龈上穿过去把麻药打在腮上了,还得打一针!”
“哦?那就歇歇吧,抽支烟。”……
“好了!”钳、夹、锥、锤一溜排放在腰子形的白瓷盘里,我被顺手按倒在理发店那样的椅子上。
我闭着眼,张开嘴。
……满口的血腥味……满耳的器具撞击声和喘息声。
“妈的,牙根太深,拉不动!”器具很生气地被丢在瓷盘里。
有脚步声过来。另一种声音说:“拉不动?撬!对,就这样,先锤进去,再用力撬。”
“好的!”
脚步声又远去了。
“把下巴托着,双手!”
我哭笑不得,双手托着下巴,改锥似的哭具插在嘴里,铁锤正扎实地往下夯着。
突然想起了我叔伯的二哥,他是木工,如果还能活着回去,一定告诉他,要是没家具活做了,就开个牙行!
铁锤重重地丢在瓷盘里,撬不动,再撬……我的五脏六腑差点儿被掀出来……
司基米得是个牛皮。他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我用下巴和双手作基点,却撬不去我的智齿……
我闭着眼,惦记着二哥,嘲讽着米得……
又有脚步声过来。“别急,第一次做嘛……以后就有经验了……我来试试。”
“吱溜”声,我猪一样地大哼一下,灵魂与那智齿一起出窍了……
“啪!”瓷盘差儿被打翻,接着是清脆的一响。
“这么长,这牙根!”
我试着睁开眼:天啊,还活着!
白色的瓷盘里有一颗新鲜红润的牙齿——那模样的确让人有点儿不好意思。
托着腮帮,吸着血腥的冷气,心里骂一句:妈的,不晓得老子是属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