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外有十二棵银杏树,他们(知道感伤与情浓,一定不是无生的“它”吧)静默着相向而立。在这十二棵树中,有一棵感伤,一棵浓情,其余的,都很中庸。
那棵感伤的树,如果有前世的话,一定是个诗人吧。他的感觉是如此的敏锐:从北半球中纬的第一滴还很暖和的秋雨里,从第一阵还温柔的秋风里,他就感觉到了酷寒冷笑的面孔。他毅然决然地要和他的爱人(如果叶子们不是他的爱人,那谁又配呢?)告别,因为他不忍看着爱人与秋风相悦却对他还有留恋。那一刻,他是残酷的,所以后来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处境是如此的凄凉,他伸展了所有可以伸展的部分,怒刺向天,是控诉,是揭露!
如果有前世,那棵浓情的树,一定是个王阳明式的人吧?活的那么自我。已经是北半球的初冬了,他还丝毫没有同爱人告别的迹象。凄苦的风正好帮他转达了对叶的爱,寒冷在这时也变成了甜蜜。那些甜蜜多得连叶的心也盛不下了,于是就外溢外溢,凝成了他们闪耀的金黄誓言。迟早有那么一天,酷寒会把这浓情的树的爱人带走,他该是怎么地痛心绝望呢?
在横幅想要把风撕裂的夜里,这两棵树会在夜的声的掩饰下相互倾诉吗?他们会不会是在相互地欣赏或者是羡慕着对方呢?人都总是向往他们达不到的另一极,树亦会如此吧?这些都是如此的不确定,但我想,那些中庸的树,没有经历爱的缠绵和分离的疼痛,有的是虽生犹死的平铺直叙,一定是羡慕着他们两的吧?无论痛苦还是欢乐,经历之后存留在心里的,就全是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