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起飞前说:落地致电。然后关了手机,因为又想起来要发个什么抓紧时间打开,结果有比我更着急的人信息涌了回来:别打了,我睡觉了。好吧,虽然旁边坐着一个格外像你的女孩子在给她“老公”甜蜜的打着电话直到决断速度前的最后一秒。中国人民解放军徐州空军学院,原来是这样,难怪格外让我感慨。
夜深,落地后举着手机想打给谁,说说我回来了,聊聊所见所想,却终究谁也没打。是啊,就算我提前落地或者再也落不了地了也未必会有人想起。没了人潮没了车流,身旁的哥电话突然响起,我没心情听电话里说的什么,只听见挂了电话一句愤恨的用于女人脏话。话匣子开了,前妻好,斯人已逝;现任小,恨不得现在就让她去见马克思。俗套的故事,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大女儿,小儿子,先上车后买票,上有老下有小,就是好像再也没有个家。我不忍心让一个跟我一样需要倾诉与倾听的陌生人就此憋火,我知道我要是到了站他可能会憋一晚上无法释怀。我说师傅,先送我去办公室拿趟钥匙,您在楼下等我,我还坐您车,咱们接着聊。我从没这么火急火燎的进出大楼,这样一个夜晚如果注定要孤独,注定有些故事只能讲给陌生人听,那同病相怜也未尝不是一种安慰。
西二环,身边49岁的男人落下了眼泪,他说:小兄弟,女人多的是,总会有更好的!我笑笑,我比谁都清楚。他又说:女儿不像你这么出息,能这么体面的挣着钱飞来飞去,但她找不到工作我从来不逼她,没关系,找不到工作爹开出租养你一辈子!我无言以对,鼻子酸了,掏出手机给爸妈发了条信息:已回京,勿念。
到楼下,下车,他帮我取行李,帽子掉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头发都掉光了。我也抱歉的笑笑,我还穿着西装,我的画皮他的帽子,为了一些人,谁也无法就此脱掉。
窗里黑着的灯,窗外通明的金融街灯火,此刻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在等待着倾诉与倾听,至爱已走远,来来往往的陌生人,讲述着或悲或喜的故事,扮演者或苦或甜的人生,只是有些故事,我该从何说起.....
——陈奕迅《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