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二十三岁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纪念的，不是整十整五，也早过了总角弱冠。不同的是颜色。这个低不成高不就的年纪，我穿着或多或少的红色走过四个季节，秋天的红外套，冬天红羽绒，春天的红鞋子，夏天的红T-恤。
那条红T-恤是个长久的纪念物，高中毕业的我，第一次进城，第一次专门去买衣服和用品，于是买了一双红鞋子和一条红T-恤——我一直钟爱着红色，因为需要这颜色对冲我阴郁的情绪。来北京上学，是第二次进城，便进了首都，也算运气不错了。报到的第二天，和宿舍里其它几个兄弟一起穿红衣招摇过市，引起路人各式目光，也使我们屋兄弟几个顿时知名于本院各宿舍。虽然我同时穿红T-恤和红鞋子，情绪依然阴郁着——九月的阳光，似乎只会给我带来炎热和皮肤的黑色。自那时起，我都每年都要添一件红色的衣服，虽然更多的衣服是白色。某时和一个好朋友说起，其实我最喜欢的不是蓝，不是白，而是红色，所以会在蓝白已显得有些高中生的时候，还非要把自己布置成法国国旗的模样——不是因为喜欢法国才这样，而是因为常穿成这样而关注了法国。这个朋友去了离法国很近的地方，会不会想起，上面的红色，有我遥远的印记。
去年冬天，我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和找到了一个红色标志的公司的工作——但这以后或许只有领带上可以带上我喜欢的这个颜色了。这个地方，严肃的颜色总是黑与白，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我越发喜欢领带里面虽然没有红色，却有我熟悉的蓝与白——我还喜欢拿名片送给别人——这个时候，上面的红色标志会让我觉得自己在延续一种久已习惯的生活。
颜色对我实在太重要，看到满溢的红色会迷醉，看到血染红色会毛悚，看到喜庆的红色会幸福，看到支离的红色要悲天悯人……我可以吃食堂的饭菜吃得很香，可以听很低俗的音乐听得很投入，可以睡猪窝一样的床铺，但受不了颜色的恶俗涂抹；好吃的东西我吃不出来，好听的竟我听不懂，住五星宾馆我反倒觉得不如自己的猪窝舒服，但某些颜色却能让我更阴郁……更阴郁……就像杭州现在的天气。
明天回北京了，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过一个寂寞的生日。没有一件红色衣服相伴……
